她死里逃生过一次,她做不到坦坦荡荡接受,这种死亡滋味如果再来一次,就是反复凌迟她。
可是。
可是。
这职业是陆诗邈心里炙热的默。
所以,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躲在这里,不断深呼吸,然后擦掉自己眼泪,装出不知道她可能耳朵永远持续耳鸣,装出不知道她死里逃生过,吞下自己做出的决定。
薛桐看着门框玻璃倒映出的表情,她正在勉强苦笑。
整理情绪,推门走进病房。
陆诗邈就躺在床上睡觉,没听到有人走进来。
薛桐怕突然的走近吓到对方,于是站定在床边,她伸手进被子里,轻摸了下陆诗邈的脚踝,像在香港叫她起床上学一样,轻弹了下袜子边,然后拍拍。
陆诗邈哆嗦着睁开眼,和薛桐对视一眼。
她见到是薛桐来了,笑着坐起身。
笑。
薛桐见她笑,温柔地摸了摸脚踝,耐心又大声地开口:“饿吗?”
陆诗邈就这么看着薛桐,她听见了,于是摇摇头,随后笑容逐渐消失,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受伤的胳膊,像个毛头龟缩起脖子。
薛桐看着自己的表情好恐怖。
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她好怕薛桐开口骂人。
病房开着冷空调,薛桐低头把脚边的被子给人盖好,转身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床头旁的椅子,坐下。
她就坐着,身体没动。
她在忍。
她忍着不去检查陆诗邈受伤的情况。
二十七岁的陆诗邈不再需要她的检查了。
她得习惯。
薛桐拿起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喝一口,压住心头不断沸腾的情绪,过了一会她放下杯子。
开口很艰难,她心酸却装无事,大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只要旁边一有人说话,陆诗邈的耳朵就嗡嗡,像是电机持续在耳根里放电流,刺痛,让她头皮发麻,下午和检察院、督察交流,她觉得脑子快炸了。
可对面是薛桐,正在看着她。
“晚上吃什么?”薛桐又问了一遍。
“没胃口。”陆诗邈回答。
薛桐点头,盯着人眼睛,沉默。
陆诗邈和她对视。
薛桐今天格外好看,天使降落的好看,这件灰色衬衣很适合她。
咦,薛桐竟然还用着自己送的那对袖扣,四年过去,这袖扣都褪色了。
陆诗邈忍不住把手从被子里探出去,她想去拉薛桐的手。
薛桐余光瞥见,主动伸出手,掌心摊开,送到人眼前。
两人的手穿过病床栏杆,在床沿相触。
好软。
薛桐软得像只小白狗。
陆诗邈专心玩弄着薛桐好看的指甲,勾勒她纤细又精致的手指,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的滞留针,药一滴滴钻进血管。前几天做/爱,都没来得及牵手,薛桐就生气的走了。如今浑身有伤,爱是没法做到昏天黑地了。
她想这样牵牵手也好。
陆诗邈突然握住薛桐的掌心,用四指攥捏她的四指。
薛桐感觉到对方手心的力度,于是她无声反握。
两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在床边牵手。
牵了一会,薛桐觉得姿势有点累,于是把椅子往前挪,膝盖顶在病床边,靠人更近一些。
陆诗邈瞥见薛桐的西装裤,她松开手,指尖触碰着高级的西装布料,“你不想问我为什么没胃口吗?”
薛桐想:既然陆诗邈不想让她知道耳朵的事,那就假装不知道吧。
薛桐贴近人身边,音量不大不小地说:
“你不想吃就不吃,没人说一天非得吃三餐。”
“哦。”
陆诗邈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抬眸看向她。
“可我想跟你说。”
“那我听着。”
薛桐发现自己声音大小,会让陆诗邈下意识皱眉,于是她开始不断调整,试图找到一个,对方可以感到舒适的音量。
按规定陆诗邈不能说案子细节,可她忍不住,她想和薛桐分享,诉说,想听薛桐说话。
“我今天开枪打了人。”
“了解。”薛桐淡定的点头,伸手拍拍膝盖上对方不安分的手。
“那确实会没胃口,一会我让医生给你加瓶葡萄糖。”
….
薛桐好冷漠,不关心、也不批评她,甚至也没表扬,什么都没有。
淡定到让人发慌。
陆诗邈撇嘴,她掀开被子,把绑着纱布的胳膊露出来,“我受伤了。”
“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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