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明所以然,“吴爷,我们不会做这事啊。”
“少废话!到了那处自然有人教你们。”吴故瞪了他一眼,对着狼烟一挥手,“你带着这些人随我来。”
“是,吴爷。”狼烟颔首,跳下马车,将温落晚等铁匠纷纷赶下了马车,“跟着吴爷走。”
看来现在的确很缺人马,就连不会穿甲的侍卫也要去充当劳动力。温落晚走在后面,暗暗推断。
越往里走越热,灼热的空气扑在他们的脸上,这是熔炼铁的温度。温落晚曾在这种温度下磨炼了三个月,对这种温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图纸。”到了屋里,吴故也不废话,找到一个空处,自袖口处掏出图纸铺在了桌上,“越王养你们来自然不是吃干饭的,我相信你们的锻铁技术,这图纸你们自然也看得懂。”
有一人上前扫了一眼,吓得身子都站不稳了:“爷,这可是甲胄,锻造甲胄可是要杀头的罪。”
换作平时吴故定然不会废话,早就将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人给宰了。可是现在情况不同,缺少大量的人力和原料,越王那边又下的是死命令,这几日接二连三地出事,扰得吴故整个人都不好了。
“蠢货!我们越王是谁?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他还能造反不成?”吴故只好用谎言来蒙骗这些人,“边疆告急,我们必须竭尽所能,尽快地赶出这些甲胄,这样等战争胜利了,尔等都是保卫国家的幕后英雄,陛下会重赏!”
很多人只有在听到“陛下会重赏”这几个字才来了精神,似乎对于溯国会不会灭亡,对燕军的铁骑会如何踏入溯国的领土毫不在乎。
这突然让温落晚想到了十九岁的自己。
那时的她看到了被燕军屠杀殆尽的城池,看到了满地的血迹,看到了吃着腐烂人肉的野狗。
所以她义愤填膺,恨极了燕国人,自此以后在每次战役中她都冲在最前面,斩杀的燕军最多。
直到那次她被俘虏后侥幸回国,再一次回到了当初被屠戮的那座城池。
这座城池是她和温家军一起重新建设起来的。
那一天实在是太饿了,在北燕被俘的那段日子里她最想念家乡的味道,她便想买一个包子。
可是买完后发现自己竟然没带钱,这就很令人尴尬了。
温落晚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包子放了回去。
她说:“不好意思啊大娘,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了,这个包子我不要了。”
直到现在温落晚仍未觉得自己当年说的那句话有什么错,可是那个大娘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呵斥道:“吃不起就别碰!一副穷酸样,赶紧滚,别耽误老娘做生意!”
十九岁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大娘突然的动手让温落晚在大街上颜面尽失,甚至还要蒙受他人的指指点点。
后面手下人来了替她付了钱,说:“这是温抚使,你们现在能有这样好的条件全是她带着温家军一砖一瓦添上来的。”
哪怕如此,大娘依旧不依不饶,叫嚷着:“我求着她帮我搭建房屋了吗?你们当兵的不就是想仗势欺人吗?有本事让燕军骑着铁骑踏碎我的头盖骨啊,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手下也是个小伙子,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边疆牺牲了多少个年轻的将士吗?他们中最小的才十五岁,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在前线拼死才换来的短暂安宁然后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
“我求着他们守护我了吗?那是他该死!”
大娘就像是在咒骂着与自己结怨极深的仇人一样,用着最恶毒的语言骂着他们。
那时的温落晚只能感觉到心寒,无尽的心寒。
其实十九岁的温落晚也迷茫过,她不清楚自己守护着这样一群人到底为了什么,这是值得的吗?
而二十三岁的温落晚会看着她,十分坚定地拍着她的肩膀,说:“值得。”
现在的温落晚,再看到这样类似的情景时,不会再有任何感觉,所以她装作同那些被金钱诱惑的铁匠们一样的神情,争先恐后地查看着那张图纸。
没错了,图纸上的盔甲款式,正同左闻冉画的北燕盔甲相同。
在商都磨炼锻铁技术的时候,温落晚曾试图锻造出一套北燕盔甲,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她的资历还是太浅,只是看左闻冉画的图纸看不出来什么门道,如今再看吴故给的图纸,竟然觉得豁然开朗。
画出这个图纸的人,一定对这副甲胄有很深刻的了解,并且起码锻造过不下百套这样的盔甲。
想要赶造出一副盔甲起码需要二百天,也就是说画这张图的人有着三十年以上的锻铁阅历。
而且将一名普通的铁匠培养成一名锻造甲胄的铁匠,又要花五年。
风云升哪有这么多时间?温落晚觉得,在这间偌大的屋子中,说不定就有燕国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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