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仍是大红的喜堂,明亮的龙凤喜烛高燃,廊檐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
只是那新娘子却不是自己的面容,并未执喜扇,远远从堂外走来——
待到看清来人的脸时,林晚霁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是每每在船上梦到的,那个折磨自己无数遍的华服女子!
看到她那张带着狠戾神色的脸,林晚霁又想到了冰天雪地里刺骨的冷,想到身上无数道带着血的鞭伤,止不住地发抖。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成亲的喜堂,可宾客的脸上却都未现喜色,只耷拉着脸。明明是该热闹欢庆的地方,却在女子走来时,变成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喜堂中并未看见新郎的身影。良久,一个侍婢躬身走进喜堂中,怀中抱着一只公鸡,系着一条红绸。侍女将那公鸡缓缓放在软垫上,那新娘子也不恼,只是十分讥讽地看向堂中的宾客,冷笑道:“听闻世子久伤不愈,至今下落无踪,不过无妨,今日这便是你们的世子了。待到拜了天地,我便是世子夫人了。”
堂中的众人闻言大气都不敢喘,只是将头更低了下去。女子满意地昂了昂头,便真牵过红绸,有些荒唐地同那只公鸡拜了天地。
林晚霁只觉身上有如骨头散架一般疼,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虚弱地趴在床榻上。那床板也十分坚硬,直硌得她生疼。
那女子褪去喜服,换了一身装束,仍是华丽无比的锦缎,长长地拖在地上,与这满屋破旧的霉气格格不入。她有些嫌弃地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捂住口鼻,径直走到床边。
一双涂着丹寇的指甲抬起了林晚霁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那女子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将手放下,又拿起帕子细细擦着指甲,开口道:“这便是林氏?”
身后的奴仆战战兢兢地跪下回答,那女子微眯了眼睛,眸中透出一股不怀好意的笑来:“真是个可怜见的,怎么偏就嫁错了人,挡了我的路呢?”
话音刚落,那女子挥了挥手示意,随即便有几个强壮的仆妇上前,将她强硬地给拉下榻来。林晚霁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猛地被灰尘呛住咳嗽了几声,紧接着便被布条堵住嘴巴,整个人被架空,只着一身单衣,扔到了院子里。
几个婆子恭敬地将鞭子递到那女子的手上。
一下,两下,三下……林晚霁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被抽得浑身是血,她吃痛地想要起身,很快便被婆子给压了下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夫人!”莺时本是出门取药,见到林晚霁在院中被如此虐待,一时红了眼眶急忙跑到她的身边。还未得近身,便又有两个仆妇将她狠狠压住,在那女子面前跪下。
“夫人?她林氏算什么夫人?”那女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将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莺时身上:“哪来的不长眼的奴才,谁才是当今府上的世子夫人?”
莺时吃痛咬牙,却死死盯着那华服女子,并未开口回答。这一副样子惹怒了那女子,手上的鞭子也使出了十成的气力:“好个忠心的奴才,你既然这般护着主子,那你便替你主子去死吧!”
林晚霁想要开口,嘴中被堵住的布条只能让她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在痛苦的嘶吼声中,林晚霁眼睁睁看着莺时浑身是血,晕在了自己面前。
“莺时!不要!”林晚霁十分痛苦地叫喊着,从梦中挣扎着醒来。
入目是熟悉的杭绸锦被,林晚霁目眩良久,终于回过神来,浑身早已大汗淋漓。
“晚儿!娘在这里,娘在这……”陆雁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女儿,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安抚:“晚儿不怕,娘在这里……”
林晚霁见到自己的母亲,终于在母亲的怀里止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娘……”
陆雁容十分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抬手用帕子为她细细地擦汗,“晚儿,可是又魇着了?不怕不怕,娘在这……”
林晚霁醒来仍有些后怕,只觉自己身子也有些虚弱,担心地开口:“娘,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莺时呢,她可有事没有?”
话音未落,便见莺时端着药膳走进房中,边答道:“姑娘醒了?姑娘可真是急死奴婢了。”
“你也累了一夜,还是我来吧。”陆雁容从莺时手中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几口,舀起一小勺送入女儿的口中:“你昨儿个从梅园回来,路上吹了冷风受了寒,夜里便发起了高热。幸而莺时及时发现,寻了我来照看你。大夫已经连夜赶来瞧过了,说是寒祟入体,得好生休养才是。老太太那边我已经禀告过了,免了你这些时日的请安,她很是担心你的身体。”
林晚霁乖顺地喝下药汤,一张小脸被苦得皱了起来。昨日在梅园时,因着昭蕙贪玩想要去折那梅枝,她便陪着一同去了。在梅园吹了许久的冷风,回来的路上又湿了鞋袜,用晚膳时便觉得头疼不已。未想夜间睡下竟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间不断做着昨夜的梦。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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