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乱糟糟的,只见地上的落叶,由着人踩来踏去,还来不及落地,她已被婆子草草披上了外衣,直直拽进了主院里。
“母亲……”姜逢心中茫然。
主母安然坐在院中,不紧不慢呷着茶,正与管家谈着采买来年仆人春装的事。
姜逢仍跪在一旁,生冷的石阶磕得她双膝发疼,双颊发热。
主母迟迟没有理会她,悠哉悠哉叫下人又添了一盏新茶。姜逢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得继续垂头跪在原地。
晾够了她,蒋其文这才撇头施舍给姜逢一个眼神。姜逢心知这是蒋其文在向她发难,她眉心一紧,脊背弯得更低,举止间叫人挑不出差错来。
“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明明是平静得不泛丝毫涟漪的语气,却生生叫她心慌了几分,姜逢恭敬道:“女儿愚笨,还请母亲明示。”
蒋其文忽地抬手摔了茶杯,锋利的碎片在地上溅起,姜逢躲闪不及,被这碎片刺破了皮肤,带起一片刺痛。
“愚笨?我看你聪明得很呐,都会给我的蔚儿下毒了!”
姜逢脑中空白了一瞬,拼命遏制住自己疯跳的心脏,迅速思索着蒋其文话里的意思。
她近日染了风寒,一直闭门不出未见过人,只今日见了姜蔚一次。姨娘心疼她已数日未曾进食,便吩咐厨房做了些山药甜羹,姜蔚见了嚷着也要喝,便分了他一碗。
想来便是这时候被歹人抓住了可乘之机,借此栽赃嫁祸于她。
思及此,姜逢连忙磕头解释,嘶哑的嗓音扯着她喉咙阵阵发烫:“求母亲明鉴!女儿是给弟弟吃了碗山药甜羹,可那羹汤女儿也喝了,这一定是有心之人欲嫁祸给女儿,女儿断不会给弟弟下毒!”
蒋其文似是觉得荒唐,嗤笑出声:“这么说你是清白的了?大夫早已验出那碗羹汤中掺了大量的马钱子,所以我儿才会昏迷不醒。你有心要害我儿,在他那一碗中独掺些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那碗甜羹经手的丫鬟婆子何其之多,母亲为何不将她们一一查验,反而却要咬死女儿不放!”
姜逢面上满是不甘心,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站起身来颤着手厉声质问。
周遭的气氛倏忽被凝结成了冰,蒋其文淬了毒的目光在她身上舔舐,姜逢不甘示弱地迎上她,脚下步伐没有后退半步。
半晌,蒋其文忽地笑了,那笑美艳得犹如一朵盛放的玫瑰,扎眼的锋利:“来人,给我好好教教二小姐规矩!”
话音刚落,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上前挟制住姜逢的手脚,将她摁倒在地上,犹如硬铁般刚强的大手牢牢禁锢得她动弹不得。姜逢拼命挣扎,身上的几只大手令她遍体恶寒,几欲作呕。
乱棍猝不及防又毫不留情地落在姜逢背上、腿上,带着呼啸的风声倾泄而下,卷起绮丽的血珠,在阳光下异常扎眼。
她只觉身上骨架皆被打散了般痛苦,寸寸白骨四散零落,撕心裂肺的疼痛强势且不由分说地在她身体各处游走,她像一根被生生剪断的琴弦,断得铿然。
众人困住了她的手脚却捂不住她的嘴,她的喉咙几近嘶哑,却仍如狂风暴雨般裹挟着仇恨而来:“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想屈打成招,那就继续!”
蒋其文似是十分懊恼一般,带了些虚伪的怜惜:“那二小姐今日怕是要折在我这院儿里了,不过没关系,出了事自有我担着,继续打!”
姜逢刚生了场大病,身子骨本就虚弱,挨不住几个男人不留分寸的殴打。她脑中嗡嗡作响,胸膛忽地剧烈起伏,苍白的嘴唇不见一丝血色,如同缺水的鱼儿般大口汲取着空气,进到五脏里,只剩下清晰的痛楚。
痛,是她如今唯一能感知到的。
许是濒死之际,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姜逢清醒过来,她敏锐地听到了院外自远而近急急传来的一声“住手!”
她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浑身发颤起来,被水洗过似的双眸亮得让人不忍直视。
那小厮急奔进来顾不得行礼,喘着气道:“主母,老爷吩咐了不让闹出太大动静,二小姐受了罚便关去城外知春苑思过即可。”
有了父亲这句话,她的命算是保住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叫姜逢狠松了口气,身子如同一滩烂泥般软绵乏力,难以支撑她站起来。
姜逢透过层层人群望向最高处傲然而立的女人,蒋其文轻挑眉梢,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自己,她的眼神与看一条死狗无异。
但偏偏,姜逢眼尖地看到了她嘴角扬起的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对!
姜逢一口淤血涌上喉咙,口齿之间满是令人恶心的铁锈味。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蒋其文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她的命,她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把她赶出姜府!
“是你!”
喜欢捡了傻子王爷后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捡了傻子王爷后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