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巡视的两个杂役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纤细少年扔到地上,脚踩其后背压制。
叩山镖局的当家胡真敢正把酒微醺解乏,一听有毛头小贼,也不着急,涨着红脸优哉游哉的端起酒盅晃过去讥讽。
“哟呵,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劫我胡真敢的货?”
胡真敢满身酒气蹲下来,用酒杯挑起那小子的脸。
明明皮肤白嫩却粘着大胡子,他嗤笑着把假胡子一扯,扬掌欲掴,却在看清长相时掌风骤收,眼睛瞪得铜铃老大。
“枕清?你怎么在…嗝…在这儿?”他震惊到舌头都有些捋不直。
正倚在床榻上端坐抱剑的晏照玄闻声睁眼,翻身下榻,疾步而来。
胡真敢急忙挥退杂役,连声呵斥,手忙脚乱为其解缚,杂役二人见状溜走。
晏照玄蹙眉不语,看着她这身男装打扮。
“为何跟来。”
问罢又后悔,看她六合帽歪戴,脸蛋通红,眼神都发飘,问也白问。
“我……我来找你的呀……”
她大着舌头说。
即使被胡真敢拽了起来,也是站不稳直打晃。
胡真敢猛吸鼻子一惊:“要命!这是喝了密贡的鹿血酒!还吃了辽北参!这可如何是好!”
“出去。”
晏照玄横抱她入榻盖被,反手将胡真敢推出门。
砰的一声,胡真敢在门外跳脚,“喂喂喂,枕清这丫头喝的可是鹿血酒,你们孤男寡女待在一处如何使得……”
他将门拍得震天响,酒劲上头越喊越亮。
“姓晏的我告诉你,枕清那是观禄未过门的妻子,你可别乱来!”
“放我进去!别以为这次易馆主让你当领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酒劲上头嚷了一会,叫廊间湿风一吹,胡真敢忽然有些清醒。
这俩天生冤家素来不对付,谅也无法兴风作浪,做不出对不起观禄之事。
于是大咧咧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走了。
一直用剑鞘抵门的晏照玄闻脚步声渐远,方松口气,转过身来。
“好热啊——”
一个身影竟踉跄过来,吐息间满是酒气。
她眸泛迷雾,热得双颊酡红,一只手攀在他脖颈之上,六合帽随她仰颈之间坠了下去,另一只手竟胡乱勾扯襟前盘扣。
晏照玄睁大眼,擒住她解衣的手,拦腰按回榻间,浸过冷水的帕子啪地覆上她滚烫的面颊。
易枕清正被烈酒侵得指尖发麻,低嚷一声凉,便笨拙掀开帕子扔走,恍惚只觉丹田热流乱窜,整个人似被火烧般燥热。
晏照玄默然拾帕,重新浸过水,坐榻边冷着脸拭她额间细汗。
只见她耳垂染上胭脂色,颧骨飞红,正是鹿血酒效力攀至巅峰之时。
绵软五指忽抬起攥他拭汗的手,晏照玄眼睫一颤,帕上水珠凝滞半空。
“我要学舞狮……我要学……”
易枕清不知是醒是梦,只眼尾嫣红,直勾勾盯着晏照玄,口中念念有词。
晏照玄垂目,烛光侧影下,内双眼睑投下极淡的阴影,透出几分儒雅书卷气。
骤起夜风扑得烛火一颤,光影明灭间,那张面容似是换了个模样。
易枕清眸中倒映的那双内双浅褶恍惚忽化黑亮杏眼,正眼波柔软却又克制的瞧她,高挺悬胆鼻尖偏右处蓦地长出一点灵动小痣。
她蓦地踉跄支肘坐起,指尖颤抚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晏照玄慌垂眼睫,喉结滚动间,渴盼终是压过惶然。
她向他缓缓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
酒香气扑得他指尖颤了下,湿帕悄然坠地,不自觉向她倾去。
“观禄哥哥…为什么这样对风儿…”
易枕清唇间泄出哀声,一滴晶莹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晏照玄如遭雷击,呼吸一紧迅速后撤,一时如鲠在喉,脊背撞得帷帐乱摇,烛影摇曳下唯余错乱鼻息。
他喉间发苦,压下心头酸涩,近乎狼狈地将她按回榻中,转身疾步至窗前。
月色不知何时隐入乌云后面,湿风裹着雨腥扑面,似有大雨将倾盆而至。
凉气灌入憋闷胸腔,他闭目轻叹,倏地合窗。
“咔哒”一声,连同心头那点蔓延多年的妄念一齐斩断。
*
细雨斜织,易枕清垂头耷拉脑站在车辕旁,任罗裳半湿,如何也不上车。
马夫见她磨蹭不知何时,便自去驿站讨姜茶暖身去。
晏照玄执伞而立,将油布伞撑去她头顶上空。
“趁早上路,天黑前须抵家。”
“不回!回去又要圈在那女儿墙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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