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枕清一袭青色云纱短衫,素白衣摆绣着蜻蜓展翅欲飞,行走间裙摆如涟漪荡开。
临鸢挎双屉竹笼,随易枕清踏过松荫。身后羡鱼亦提着两提枣木食匣,累得脸颊通红,嘴里不住嘀咕:
“小姐,这毒日头底下,何苦给晏师兄送饭讨嫌……”
易枕清置若罔闻,只笑靥如花抱拳:“诸位习武辛劳,师妹特备佳肴,师兄弟莫嫌!”
食盒一开,山鸡肥嫩,香蕈沁鲜,金油星子飘在汤面,勾得人肚里馋虫大作。
临鸢叉腰笑嚷:“排队!一人一碗,小姐亲自去采的新鲜香蕈!”
“怪哉怪哉——今儿太阳打西边出啦?”
熊攀眯眼瞅头顶日头,暗忖这向来对晏师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小师妹,怎的突然转了性。
莫不是送错了地儿?她平日不是最爱黏着秦师兄么?
晏照玄手一挥,众弟子嬉闹围上。临鸢分汤,羡鱼布肉,易枕清穿梭递碗,忙得不可开交。
一只青紫相间的手接过碗,低声道谢,话音里似意有所指。
易枕清抹额抬眸,见来人古铜面庞涨红,唇齿几番嗫嚅,正是林来。
易枕清心下了然。知他谢的不是鸡汤,而是黑拳之事的隐瞒。
遂莞尔一笑,冲他意味深长颔首。
晏照玄倚坐青石,解下腰间羊皮水囊仰头欲饮,忽见纤纤玉手捧汤碗递至唇边。
清泉过喉,他袖口一抹唇角水渍,透过香蕈鸡汤徐徐上浮的水汽,看到那双熟悉的倔强眉眼。
只这次不同,她眸中的倔色虽未消,敌对却全无,甚至还掺进几分刻意讨巧。
忽忆前日那瓶活血膏之厉害,眼前鸡汤香愈浓,愈似鸩毒。
晏照玄喉间微动,略一迟疑,终是接过那碗鸡汤。
他朱唇轻抿青花碗沿,喉结微动,一口热汤入喉,鲜香盈齿。
想她再骄纵无礼,也不会拿这么多人胡闹。
“二师兄,”易枕清见他饮了汤,笑吟吟挨近,“教我武功嘛,我是认真的——”尾音轻扬,眸光却认真。
晏照玄眉心一拧,见她兜转半晌,竟又绕回这话头。
他垂腕搁膝,青瓷碗底轻触腿侧,斜睨她一眼:“怎不寻大师兄?”
百思不得其解。
放着亲近的秦观禄不求,偏来寻她口中的丧门星。
一提到秦观禄,易枕清就敛了笑脸,一言不发。
“童子功八岁都嫌晚,”晏照玄搁下碗,“你十四了。”
他顿了顿又补道:“更何况舞狮动辄伤筋动骨,老话说,南狮失误伤,北狮失空亡。”
“况且哪有女子——”
“女子怎么了?!”
易枕清原本闷声听着,一听女子二字,登时炸了毛。
“师父不会同意的。”
晏照玄侧身避开,易枕清却黏人地追到眼前,“谁说让我爹知道,”她托腮眨眼:“就私下练练嘛,说不定我天生奇骨——”
不耐其穷追不舍,晏照玄正欲起身,腹中忽地绞痛难忍。
“呕——”有人已先吐了出来。
“肚子好痛——”
哀嚎声四起,一时乱作一团。
晏照玄目光一沉,先扫向地上鸡汤,再凛然射向易枕清。
“我没下毒,我发誓!”
易枕清急声辩白,一把抄起地上汤碗就要往嘴里灌。
“是香蕈有毒。”晏照玄一掌拍飞她唇边碗。
“速煮甘草绿豆汤解毒!”
他急喝向临鸢羡鱼二人。
*
一粒石子“啪”地打在熊攀厚背上。
“呲呲——”
树后传来蛐蛐暗号。
熊攀扭头,见易枕清男装束发,六合帽歪扣,正冲他急招手。
他踌躇张望,终是溜下板凳,猫腰钻了过去。
“小师妹,饶了我罢!”熊攀抹了把汗,狮头歪挎在臂弯直喘,“上回你放倒全入门弟子,晏师兄早下了死令,禁止你靠近弟兄们一步!”
“这次我准备万全啦!”易枕清扶正六合帽,将乌亮长辫往后一甩,“二师兄绝对认不出!就让我耍回狮头嘛!”
“师兄转眼就回!今日有记名弟子升馆,要签契的!若叫他瞧见——”
“戴上这个他哪认得出!”
易枕清狡黠一笑,劈手夺过狮头戴上便往通天梯窜去。
“你——”熊攀急得跺脚,却只能猫腰跟上,认命当起狮尾在她身后保护。
烈日当空,梯下湿沙沉积。
易枕清咬紧牙关,狮头随着攀登一颤一颤。她不时掀开狮嘴,偷瞄对面师兄的步伐。
看他右脚先探梯,她便也跟着有样学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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