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兖州之事还没有传到这里来。”墨棠道,“不然我们打了玄穹宫的牌子,怎么也该有人前来试探。”
陆昭野的马紧跟在墨棠的马后,她不牵缰绳,双手揣在怀里,思量后道:“另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认为兖州之事无关紧要。”
血契盟已经得了皇帝的支持,背后还有太虚剑宗,眼下也只有玄穹宫出面,能让他们稍许为难。
“宫主肯定已经得知消息,就是这些年宫内闭锁,不理世事,我只担心错过时机,血契盟会尾大不掉。”
陆昭野抬手示意,墨棠止住话头,两人同时侧耳,听见风中传来的婴孩哭嚎声。纵马而去,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小村庄传来,村头老槐枝上挂满冰霜,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匆匆路过树下,他满眼期待,口中道:
“祖宗保佑,千万是个女儿。”
两人目送他进了不远处的一处矮屋,里面恭喜声不绝,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传出窗外,叫陆昭野不由微微一笑。
正欲转回路上,耳边婴孩哭叫声突然断了,刚刚所见那男子抱着襁褓冲出来,大喊:“是个女儿!大人,我家生了个女儿!”
陆昭野跳下马拦住此人,看他怀里婴儿的脸已经变成深紫色,竟然已经死了。
她气质不凡,男人比她矮了一个头,立刻惊恐地抱着孩子后退:“你、你要干什么!”他叫的凌厉,村中钻出不少人来,慢慢围拢在一起。
陆昭野道:“你的孩子刚刚还在大声哭泣,为何转眼就死了?”
男人低头看了眼,把孩子尸体抱得更紧,因着有村人壮胆,往地下啐了一口:“关你什么事?她得急病死了,我正要、正要给她安排后事。”
陆昭野的表情渐渐消失,男人见了害怕起来,转向另一边,朝一个衣着稍微华丽的老人道:“村长,我家生了个女儿,八字我提前算过的,是很好的。”
那老人不理他,对陆昭野道:“外客来此,不知有何事?”
陆昭野听到八字时已经明白了,垂眸片刻,突地问了句:“这孩子,我买下要多少钱?”
原来是客人。男人态度立刻改了,对陆昭野道:“你今日可是赶了巧,现在女儿可不好买,尤其是八字算好了的,我家囡囡本来是要配给宋员外家里的小公子,他们聘金可要给一两银子呢。”
富贵人家要结阴婚,自然有贫家盼着生女儿、再将她变成一个牌位,好卖出个好价钱。
陆昭野道:“二两,你现在就把她给我。”
男人没料到她如此好说话,眼珠一转,就要赖皮涨价,旁边村长看出陆昭野非凡人,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拱手道:
“我做得了主,便随了客人的愿。”
陆昭野取了钱扔在地上,抢过孩子,一声不吭转身上马,男人犹在不满足:“若是宋员外,逢年过节会给我们送礼的,这下亏大了……”
后面的话消失在风里,她疾驰许久才停下,墨棠策马与她并肩,一指南边:
“那里有一百年古松,树下有地脉抱子穴,水脉缠足,根系可做天然养魂阵,可护早夭魂灵。”
两人前去将孩子埋葬,陆昭野盖上最后一抔土,听闻身后墨棠道:“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刚刚那人。”
陆昭野下意识道:“要是以前,我——”
她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
别说人间一个小小稚子,当年便是狼妖王的妻小全都跪在她面前,也没有让她斩断狼头的手慢上一分。
她现在是在干什么?
陆昭野猛地起身,面具后牙关紧咬。这云雨梦的影响比她预想中还要强大,而且不仅限于情谷欠。
她变得软弱了。
如此再沉溺下去,她日后如何再斩云雨梦?不斩云雨梦,飞升仍是空想,妖族的处境比百年前越发的坏了,她决不能在此停步!
心神剧变之下,之后的路途安静无声,墨棠以为她仍为那孩子伤心,并不出言打扰。
靠近京城,人渐渐多了起来,其中竟有生偶的踪迹,百姓畏惧这些人的外表,都是绕路而行。妖和半妖比生偶还少,都含胸低头,躲躲藏藏。
两人依照之前商量好的分开,墨棠去寻此处的镇世者,道号玄微子的焚心境修士,他本名段明夷,天资卓绝,十年前才下山来此。
过年前京城热闹,趁乱赚些不义之财的小偷也多,陆昭野捏住一只伸向自己腰间的脏兮兮小手,稍微一用力,将一个瘦小的孩子从人群中拔出来。
孩子年约六岁,张口便是一串脏字:“死瘟鬼,撒手!敢抓你大爷,信不信爷爷我当下就扒了你的裤子,哎呦!”
陆昭野手掌一拧,这孩子就说不出话来,满头都是冷汗,身上的破夹袄本来就不好闻,这下加上汗味儿,更是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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