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萧羽杉一拳砸在他耳边的书架上。
任顷舟笑意又加深了几分:“难不成,萧公子今日是特意来泻火的?”
“我他妈是来——”萧羽杉突然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明明该幸灾乐祸,可看到任顷舟这副自轻自贱的样子就莫名火大。
任顷舟微微仰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萧羽杉强制压抑怒火,深呼一口气。
“你说你无力自保,我给你能杀人的暗器,你说你无处可去,我和清安的府上都有很多空房,你说你无依无靠,在我身边我能护你,你说你无权无势,清安这些都可以做到,”
可他的声音仍然越来越急,“为什么你非沈清珏不可?!”
任顷舟被他困在方寸之间,却仍带着那抹浅笑:“萧公子这般费心,究竟只是想要策反我...”
他抬眼直视萧羽杉,“还是想让我相信,你真对我动了心?”
“我——”萧羽杉一时语塞。
任顷舟轻声打断道:“萧公子,”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
“有些戏不能演的太真。”
“说多了演久了...小心旁人不信,你我先信了。”
这本该正中萧羽杉下怀,他本就是为了策反才接近任顷舟的,若任顷舟信了,正是他计划所求。可此刻,那些算计早被莫名的怒火烧得干干净净,他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早已超出了算计的范畴。不知是欣赏还是怜悯,又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他是真的不想看任顷舟覆水难收。
“任久言!”萧羽杉用力将男人往书柜一按,
“你如此作践自己,委身于老五身下。”
“你甘心吗?!?!你安心吗?!?!”
萧羽杉的这句“甘心吗”狠狠刺中任顷舟的内心,但他仍旧强制自己保持镇静:“难不成偏偏要已尽人为才承认宿命难逃?即便我抗拒我摆脱,也仍换不来甘心。”
“你想过摆脱吗?!你抗拒过吗?!你动过试图做选择的念头吗?!”
任顷舟突然向前一步,几乎贴上萧羽杉的胸膛,“我不求那万般全,也不求那千般满。我是人,是人便有所欲。但,我绝不贪想。”
“你以清白换名利,这与卖身求荣舍义取生有何异?!”
“向来有求必有舍,若我千念万求,末了只会是无果,不接纳又能如何?”
任顷舟向前一靠,二人胸膛紧贴,他继续说道:“世间万事皆有规律因果,不由世人是否甘愿。胜与败、好与坏,皆是我所必经,我有的做,我没得选。”
萧羽杉听得出任顷舟语气里的决然:“前路艰险,万丈高山犹如天堑,”他咬着牙,眼睑被气的无法自控的颤着,“任久言,你可想好了。”
“起手无回落子无悔,我已然在局中做了选择,举棋不定,反倒易满盘皆输。”
“…好…”萧羽杉轻轻苦笑一声,缓缓松开手,后退两步,“很好。”
男人转身就往门外走重重摔上门,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却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任顷舟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远。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镯箭,指腹摩挲着内侧刻着的“藏舟于壑”四个小字。
他对着空气喃喃道:
“萧羽杉...”
“你本可以...不管我的...”
语气轻的像叹息。
任顷舟最怕被人看穿自己的软弱,更怕萧羽杉会因此怜悯他。有一点萧羽杉还真说对了,任顷舟确实不想承他萧羽杉的恩情,其实谁的恩情他都不想承,因为他任顷舟此生最沉重的枷锁,便是“恩情”二字。
任顷舟的思绪飘回永隆十年。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十岁少年的脸上,任顷舟跪在街边,单薄的素衣早已被雪浸透。他面前摆着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十两银子”四个字。他低着头,睫毛上结着冰霜。他的肩膀、手腕上还留着淤青,那是昨夜母亲用藤条抽的。
“你这个畜生!你杀了他,谁给我买药?!”女人嘶哑的骂声犹在耳边,“滚出去!是偷是抢也好,卖身卖/屁/股也罢,弄钱来养我!”
雪越下越大。
小小少年不知在雪地里跪了多久,忽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面前,车帘掀起,露出一张矜贵的少年面容。十五岁的沈清珏跳下马车,狐裘大氅在风雪中纹丝不乱。
“十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他挑眉。
任顷舟没抬头:“母亲治病需要钱。”
“什么病?”
“痨病。”少年声音平静。
沈清珏蹲下身,与他平视:“十两可不够。”
“我知道。”任顷舟终于抬眼,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死寂,“但她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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