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热意自手心传递至身体其余部位,混乱的心跳逐渐平复,桑满缓过气,转头,撞上谢西隼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急着说些安抚的话,安静等她冷静下来,掌心却强势摁住她,无声昭告他的存在。
提醒她,不要忘记有他在身边。
没多久,桑满回答他:“刚才想起桑绥了。”
她和谢西隼彼此都处于了解对方胜于了解自己的状态,她说谎他一定能看出来,没有必要,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蒙混过关的谎言。桑满勉强挤出个笑:“我以为离开家这么久,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
事实也差不多如此,桑绥那巴掌成功打碎桑满对他最后的期望,桑绥哪怕过几天意外身亡,她都不一定能挤出几滴眼泪来。
“想他干嘛?”
没料到这答案,谢西隼皱眉,神色不虞:“这种人有什么好浪费心情的?”他稍作停顿,猜测起她的想法,若有所思道,“如果你愿意让我帮你报复回来,我可以找人去他公司停车场堵他。”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握紧桑满手指,显然因她为这些事影响自己心情而感到不开心。
桑满:“……”
她哭笑不得,一时顾不上回忆桑绥那堆人渣行径,下意识顺着他描述进行发散思考:“你堵他做什么,往人头上套个麻袋揍一顿?”
谢西隼微抬下巴,评价:“也不是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这是违法的。”瞧他还认真思考上,桑满笑得不行,用力拍了一下他肩膀,“要是被查出来始作俑者是你,马上你就成为南城下一个新闻头条!面子还要不要了?”
谢西隼嘟哝:“那又怎么样。”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嘀咕地声音好小,桑满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谢西隼话锋一转,恶狠狠瞅她,“归根结底还是要怪你吧桑桑,要是你不选择瞒着我,让我跟你一起去桑宅,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对不起,你说得对。”
“谁想听你说对不起?”
转来转去话题再度转到这上面。偏偏这的确是她全责,这锅甩不掉,桑满探出没被压住的左手,熟稔无奈地给大型犬顺毛:“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有事我一定马上找你。”
“出事以后才找我?”
“……”
怎么还,抠字眼呢?桑满忍气吞声:“出事前出事后都行,总之有消息我就告诉你,再也不瞒着你。”
“行。”
大型犬得到满意答卷,大发慈悲松开她的爪子,改勾住她小指,轻轻晃:“拉勾。”
他是小学生吗,现在谁还玩拉勾这套,哪个成年人还会信拉勾这套。
如是想着,桑满依旧配合地伸手,同男朋友完成这个幼稚的约定。
谢西隼收回手,蓦然出声,没头没尾地开启话题:“我从小学就认识到,不能在家人身上投注太多感情。他们养育我,不是因为爱,单纯需要一个维系家族根基的工具。”
小时候他没有选择权,须得按部就班完成长辈安排的课程,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他的日程满满当当,唯有吃饭的半个小时能得到片刻休憩。
老太太重视嫡系血脉,除非他被检测出有先天智力缺陷,都只有继承家业这一条路。倘若天资聪慧,那吃得苦能少些,倘若只是平庸之辈,那就勤能补拙,比别人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总能赶上。
若有智力缺陷,他活不到一岁就会被迫去世,谢长坤再与他们挑选的人结合,生出下一个“嫡系”。
幸好,他有一颗还算聪明的脑子,让他在繁忙的课程中争得片刻喘息,谢长坤也不用再和一个陌生女人结婚。
谢家是个利益至上的家族,没什么人情味,不是坏事。
利益可比感情有用得多。
高中迟来的叛逆期,谢西隼依靠与他父亲的交易,得以短暂躲过谢家的窥视。按照原定计划,高中他随便做什么都可以,高考后他考进家里要求的学校,学习企业管理并逐步开始接手言盛相关事务,毕业后正式以继承人身份入驻公司,进入核心管理层。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谢西隼对于这一眼望到头的人生安排兴趣不大,也没什么留恋的事物。加入极限运动俱乐部,也是抱着说不定哪天出事,死亡未必比活着更痛苦之类的想法。
直到高二那年,小姑娘站在别墅楼底下。她的包里装着教学材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甚至在她眼睛里望见与自己相似的厌世情绪。
偏偏,她向他挥了手。
从此,两只同样孤独的小朋友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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