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窘迫地取走画卷,猫着腰走了。
鱼时眠其实没想好喜欢什么样的人,脑子里模模糊糊的。看着那些男人的画像,只觉得闹心。矫情惆怅了一会儿,往内宅去了。
媒婆满脸春色地扭着腰踏出鱼家的大门,把腰间的帕子扯下轻手轻脚地铺在银匣子上,努力遮严实了,这贵重宝贝容易被人眼红惦念。
媒婆忍不住的把银匣子端起来发在眼前细细观赏:“宝贝啊,鱼时眠人虽然挑剔,但是出手阔绰。”
有被人好声好气捧惯了的阿婆受不了这种刁难:“她还挑来捡去呢!一个孤女,鱼家有谁给她撑腰?我都是挑好的相给她,嘿!就瞥了一眼,不就是有几个钱嘛!也不知道哪些男人喜欢她什么,听说鱼家招婿都凑上来了!”
“人家就是有钱了,这大宅子、金饼子多招人稀罕,何况长得好,有钱又好看,没理由不招人喜欢啊。”乐滋滋抱着银匣子的阿婆秉持“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开口偏向鱼时眠说话。
鱼家两口子自肆州一小商户而来,在武州桃县做布料生意发迹,就生下鱼时眠这一独女,但鱼时眠从未见过她的母亲父亲。
她记事起,就一人生活,从小没人管束,父母……别人说是行商时在山上陡坡意外摔死的,人道她是气运好,天道她克爹娘。
好在鱼家夫妻给鱼留下一大笔钱财,这一世也不用为钱的事烦恼,吃穿用度极其铺张讲究,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鱼时眠经常供钱给县衙、坊里。闲杂人等不敢惹,官府也得看鱼家三分脸色。桃县人人知她,但不敬她,只叫她是个富商孤女,甚至眼红、仇恨,但表面功夫做得好,就像现在媒婆一样,出了鱼家门才敢甩脸子。
“呸,克爹娘的索命鬼!暴发户,等着坐吃山空!”先前出言尖酸的媒婆,嘴上仍然不饶人,对着鱼家大门吐了一口唾沫,不忘反手用袖子抹抹嘴巴。
有人撅着嘴鄙夷地上下打量她,觉得她太过分了,但也没出言制止,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值当,没人再附和搭话,人群也就散去。
鱼家宅子静了一夜,被第二日早上的雨浇醒。
一个月来没下过雨,偏偏今日下雨,这雨来得真不及时。
“娘子,今日是否还要安排去峒水书院的马车?”支起房间里的窗户,听窸窸窣窣砸在窗纸上的雨声,侍女询问道。
鱼时眠早就收拾好了,衣着华丽,尽显富贵,艳花红唇衬得她肤若凝脂,风情娇媚,不可逼视。她翻眼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雨还不大,去。”
让人做媒搭线这一条道是难走了,可刘阿婆还说了——读书人,白净文雅还会体贴疼人,风花雪月、耳鬓厮磨不是一般的感受。既然别人靠不住,鱼时眠就要自己出手了。现在出门去峒水书院,正好能赶上他们放学的时候。
鱼时眠忍了一路从马车窗缝飘进的细雨丝,两臂上的披帛被雨水打湿,湿哒哒地扒在身上,妆也花了一半,她提不起笑容和出门时的兴趣了。
她打了一个喷嚏,眼睛蕴着水光,眼下红红的,雨变大了,好难受,早知道不来了。
“姑娘,前面就是书院了,”侍女掀开车帘,马车停在酒舍的车棚里,正对着峒水书院,“姑娘看,正好赶上了书生们散学。”
帘子被掀起一个小角,外面的风雨同故意欺负人一样,往里猛灌,车侧边的窗被吹开,随风的摆弄哐哐的敲打车身,马车里的花瓶、茶具、香炉全打翻了,瓷片碎的那都是,香灰撒在地上,和雨水混一起,成了一滩黑水,还有往鱼时眠衣摆这边流的趋势。
鱼时眠哪里还有心情看男人,可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也死心了。
散学的书生两三个挤着一把伞,也往酒舍这里躲雨。看着他们一个个死气沉沉地走过来,脸色麻木苍白,看见了鱼时眠也仅仅是眼睛一亮,最多多看两眼,又再次变回黯淡无光的眼神了。
读书累的,峒水书院素来以严厉抓学出名,鱼时眠见识到了。
雨浇透一身,也浇透的心,找个书生郎君的幻想破灭了。他们显然志向在朝野、在功名,自然对情情爱爱少了些关注,天天研习功课已经花费很多力气了,可鱼时眠就是冲着别人所说的男女爱恋来的。
算上媒婆牵线那次,这两天已经碰壁两次,开始还兴致满满的鱼时眠,现在有些心力交瘁,顿感疲惫,特别是浸了雨水的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让人有些无名恼火。
她眉头紧蹙,十分烦躁。侍女眼色好地察觉鱼时眠的兴趣全无,放下车帘,厢内风声停息,才能安静些,只是车帘还在被劲风卷起,啪啪地抽打车门。
侍女跪坐身边,细心温柔地擦拭鱼时眠脸上、颈间、胸口的雨珠,鱼时眠捻着袖子一角,努力与肌肤隔开这份黏腻。她伸出一根手指,拭了拭唇瓣上的口脂,口脂已经晕开了,指尖染上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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