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条动态都互赞,怪奇怪的,有时候给陈越鸣点赞的时候路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理,她最近忙得飞起,也没空发现自己发朋友圈的频率明显变高。
“路莹来走一遍吧!”
还没到时间外面就叫了人,路莹匆匆漱了个口走出去。
大外景大太阳,没走两步路莹就觉得衣服要湿透了。
但是触目具是造出来的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配红墙,路莹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割裂。
“流程很简单,两个侍女扶着你,等会十三从那个门里面走出来,然后你扑上去在他面前,一哭,就完事,”执行导演穿着老头背心一边汗流浃背一边拿着蒲扇给路莹指位置,示意曲萌萌过来给路莹擦下汗。
他把对讲凑过来,路莹听到在监视器那边邬导的声音,“甭紧张啊,兆佳。你不用表现很复杂的情感,就是思念,然后心疼,就完事了。”
路莹连连称是,来回把线路走了两遍。
只是门一直关着,也不见陈越鸣出来走戏。
“陈老师还没到?”
眼看要正式开拍,路莹问执行导演。
“他就位了,”执行导演说,“这是邬导的意思,提前不让你俩见面,看下第一反应,也是找找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嘛。”
路莹点点头,旁边已经净场,她开始进入状态,找到角色的感觉。
这一场戏是康熙四十七年胤祥受第一次废太子事件的波及被圈禁后终于解禁回家的场景。二十二岁的天之骄子从云端坠入泥潭,在暗无天日的禁锢中无数次回想天家父子兄弟情谊的虚伪,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路莹知道自己的位置在这样的故事里微不足道,但她忍不住带入地去想。这样一个人的妻子,在那样父权君权可以瞬息间左右生死的气氛里,在几百天杳无音信的绝望等待之后,又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大门缓缓打开。
他的身影依稀在无数带刀兵士的缝隙中显露。
他的衣袖太过于宽大,凹陷的面颊和眼底的青黑令见者心惊。
他的步伐太萧瑟,不得不借助身边人的力气才能向前。
他缓缓抬起的眼……无限绝望之中一分一毫的期冀,是对于这条路尽头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再站不住了,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
背后的侍从叫喊、面前的兵士阻拦,都在她眼中幻化成为虚无,她纤细的手推开钢铁的枪,用从未迸发出的坚决的力量。
直到和他相触的那一瞬间。
泪水决堤,思念奔涌。
他们互相搀扶不住,跪倒在地上,她抑制不住自己手上的颤抖,轻轻地抚上他消瘦到已显凌厉的下颌。
“……爷,”她的声音像一柄利剑。
只需一个字,这千百般思念,无尽的担忧彷徨,多少个日夜祈祷,全涌进了他的心。
没有人说话。
百余人的场地内落针可闻。
陈越鸣把人拥进怀里。
从看到路莹的一瞬间起,他的一切反应都不由自主,全凭本能,直到低头看到她披风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才察觉到自己流泪不止。
“行,咔。”
邬导两个字,周围人才从场景中切换出来。
这个小姑娘……这也太有感染力了。
邬导也有点激动,随手一定的小角色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确实没想到。他来了兴致,想把这个场景拍得精益求精,走出棚子到了两人身边来。
“路莹不错,一会保持这个感觉咱们再来一条啊,小陈你哭的太伤心了,女人对你来说没重要到这个地步啊——流泪可以,一直哭不行啊,”邬导走到了人群里,低头一看,路莹的手死死环住陈越鸣的脖子,哭得人都快不行了。
“行,导儿,”陈越鸣回了一句,他看着倒还正常。
但他仍跪在地上以配合路莹的高度,一只手把人抱得死紧,另一只手还一拍一拍地安慰。
邬导嗯了一声心道这个小路还真是够入戏的,要是能收放自由那绝对是干这行的天才——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咱们布景还原各自归位,鼓风机重新鼓一下雪啊,这一边要落雪那种感觉啊!”
执行导演拿着喇叭到处喊。
路莹终于勉强止住了眼泪,陈越鸣还坐在他对面,接过曲萌萌拿来的纸巾给她递。
何刘打了一把巨大的伞,把几个人都罩进阴影里。
刚才路莹的感情酝酿的是挺好的,但她也没料到自己能哭成这样。
主要是开门看见陈越鸣那一瞬间……他瘦了太多,再加上足够以假乱真的憔悴妆容,还有他饱含沧桑,惨到无以复加的眼神……这些和路莹脑子里无数风华正茂、阳光开朗的陈越鸣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她根本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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