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哥哥发现时已经晚了,叶纹咒深入经脉骨髓,就是想就也救不了了。”
见云谏和扶疏都是一脸沉重,花原笑了笑,“行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不记得之前的事,就说说你记得的事吧。”
若是平常,云谏是不可能将自己的事随随便便地告诉别人的。但眼前花原如此坦诚,加之此地如此诡异,花原很可能不是一个正常的修士。所以他就没有了顾忌,将自己此前的经历——特别是怨魂一事,一一向花原说了。
花原听后笑了笑,有些惊讶,但也算不得意外。
“果然啊,我当年就想,你的修为深厚又神秘,所用功法更是难以捉摸,定然会有很多人对你不满,而你又是这么个随意的性子,怕是少不了被人说闲话。”
云谏却颇不在意地笑了笑,“只要不再我面前叫嚣,想说就说去吧。”
“唉,你本也是世间一闲人,却被无缘无故地拖进了这么多事情里,有时我真的觉得,这造化当真弄人。”花原颇有些惋惜道。
“无论过去如何,我都该向前看的。”云谏的话伴着晚风,显得温润如玉,“既然来了,我也顺便问一句,你当年听过怨魂的事吗?”
花原摇摇头,“没有。”
“好吧。”云谏虽然有些失望,但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
他转头看了扶疏一眼,在扶疏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这才开口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眼下这里是怎么回事?扶疏说这里是一个阵,你们既然都染了叶纹咒,那些房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花原注视了云谏片刻,最后笑了笑,像是无奈,又像是解脱。
“果然啊,你还是会问。”
“是傀。”扶疏先替花原回答了。
花原愣了一下,在上下打量了扶疏片刻后,总算是点了点头。
“嗯,是傀。”
其实云谏并没有靠近那些傀,如果靠近了,他一定能发现,那些傀的身上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像树叶一样的纹路。
正是叶纹咒。
叶纹咒于修士而言,是绝对的噩梦,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为不知何缘由渐渐流失,到最后人的生息也会渐渐消失,无论是结果还是过程,都令人绝望。
“你应该不会认可这种事吧,我把他们都做成了傀。”花原的话的内容虽然让人毛骨悚然,但他的话音确实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身后的梨花盛放着,墙边的藤蔓随风微微摇晃着,他突然想起来,云谏刚到寒山宗的时候,那些弟子都叫他云先生,云谏却偏要让那些弟子叫他云公子。
云谏那时说,叫云公子会显得年轻些。
那时的场景犹在眼前,而这世间却已走过十数个春夏秋冬。
光阴如流水,再不复归。
那些他留恋的过往,其实早已不会再回来。
他的母亲在他出生时便去世了,而他的父亲是寒山宗宗主,平日里很忙,没空管他,自小就是花恒在照顾他,兄弟两人一齐长大,感情深厚。但或许是因为母亲离世的缘故,花恒总喜欢捣鼓那些草药,所以在他们的父亲离世后,他接任了寒山宗宗主之位。
他父亲曾经在因幽鬼离世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一定要好好保护这里的百姓。
他那时下定决心,他此生都要除邪祟,惩恶鬼,以佑万千生灵。
所以在那年冬天,当云谏第一次来到寒山宗,开口便夸寒山宗是个好地方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
他至今也不知晓云谏为什么那样认为,但他很骄傲,因为他希望这里能被人称赞,被人知晓。
于是在看着花恒死在他面前后,他突然觉得很惋惜,很不甘。
为什么呢?
他哥哥明明是想去帮忙的,为什么他们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他们本该被人赞颂的,为何要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们本该有很多个春天的。
他不明白,也不想就此不明不白地死去。
于是他将那些身负叶纹咒,而尚未死去的人做成了傀,并布下阵来,将寒山宗隐于阵中,避免被外人发现。为了镇住这个巨阵,他的魂魄破碎了,而他残存的一丝意识,成为这个阵中唯一的主人。但那时他也很难去维持自己的那一缕魂魄,于是他夺走了那些弟子经脉中所剩无几的灵气。
而他自己的身躯,在被叶纹咒吸取了全部生息后,早已被弃于这阵中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
他拼命地维持着所有的虚假,并麻痹自己以为那就是真实。
他独自一人守着这个阵,一守就是十多年,他其实也不清楚他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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