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这地方向来适合说话——当时的蓝鸢还没有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只说了一句“这里风好大”。
“因为很高又没有遮挡物嘛。”祁心忱说了一句废话,然后问,“今晚彩排感觉怎样?”
“……还可以?”蓝鸢顿了顿,斟酌语言开口道,“虽然有一点小失误,但不太影响整体的表现——当然,我们明早也肯定还会复盘一次的。”
“舞台表演是这样的,任何一次都不可能绝对完美,放宽心尽量避免重复失误就好,”祁心忱点了点头,继续说,“但我其实是想问,你今晚觉得心情如何?会和在练习室排练不太一样吗?”
“嗯……好像没什么不同的,”蓝鸢停下来思考了一番对方的问题,才说,“我没有觉得很紧张。”
“不是想说紧张啦。”祁心忱闻言停顿了一下,才笑了起来,“有没有别的感觉,比如更兴奋或者更有趣……这之类的?”
蓝鸢有些迷惑。于是他眨了眨眼,用目光向祁心忱传递了“我很迷惑”这样的信号,才又出声道:“……好像也没有这些感觉。”
“哦。”祁心忱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接收答案,又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接着才说,“感觉你做偶像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不开心。”蓝鸢进行了自己连续的第三次否认,然后有些不明就里地反问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祁老师您是觉得,我应该更开心吗?”
“倒也没有……这事本来就没有应该或者不应该一说,”祁心忱垂了垂眼,然后说,“但作为朋友的话,我更希望你能从做偶像这件事里得到纯粹的快乐——这只是我的个人愿望。”
但这句话并不像朋友的寄语,更像是前后辈之间才会出现的发言,蓝鸢想。只是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祁心忱对他们此刻关系的定义:“……作为朋友?”
“你如果觉得不算朋友的话,”蓝鸢这句重复像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于是祁心忱笑了一声,“那也可以不算。”
“……我没有觉得不算。”蓝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将话说了出口,顿了片刻,才又做出短短两分钟内的第四次否认,而后说,“只是有点意外。”
实际上,这会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还不到一个月。
蓝鸢一开始还对这人抱有强烈的警惕态度——但主题曲之后,祁心忱开始时常出没于他们练习楼、时不时同蓝鸢遇上并解答他的一些问题,以“帮助最看好的练习生”的名义,陪他一起熬夜练习过几次,两人的交集开始增加,蓝鸢一开始的防备心也逐渐在这个过程中消失,如今的他已经可以确定,祁心忱大概确实是个好人。
虽然有时候喜欢乱说话、并且看起来有些别的目的、对自己的重点关注似乎有些不自然……但这些暂时也都还好。
只不过走得近归走得近,祁心忱如此一本正经地念出“朋友”两个字,还是让蓝鸢觉得有点微妙的错乱感。
毕竟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导师和练习生的关系;毕竟在处于17岁最后一天的蓝鸢的认知中,娱乐圈内的成年人其实很少会将“朋友”这个词这么直接说出来。
“那就好。”祁心忱于是说,“看来我这段时间努力套近乎还是有成效的。”
“所以祁老师,”蓝鸢低着头,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他把这句两人心照不宣的话说出来的目的,于是选择了换一个话题,“您觉得自己能从做偶像这件事中得到纯粹的快乐吗?”
其实这话问得不是很合适,蓝鸢想。
适合前辈问后辈的话不一定适合后辈问前辈,但祁心忱对此的回答却是意料中的确定:“不然呢?”
“倒也是。”蓝鸢说,然后也低头笑了一声。
祁心忱一向将自己的家庭关系藏得很好,当时参加选秀时都是找的同学录决赛周的家人视频——一开始有人怀疑过他家的情况不是很好,但他本人站出来澄清过一次,后来他嘲了几次前队友、阴阳过一些前辈后,风向就逐渐变了,变成了“因为家境特别好所以才不能说”。
蓝鸢那会还不知道这些话的真假,但大抵也能意识到,祁心忱并不像他那样,为了解决眼前的困难才选择走上这条道路。
“所以我其实……主观上很希望你也能试着去看看能不能享受舞台、享受面对台下观众的整个过程,并从中得到幸福感,毕竟大概还会在这条路上走上一段时间,”祁心忱于是继续说,“当然这可能显得我管得有点多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如果你不喜欢听的话,可以现在指出来。”
“……没有不喜欢听。”蓝鸢继续否认,并觉得自己今晚的语言系统出现了一些故障,“我会想想的。”
毕竟他也知道,祁心忱这话其实很有道理。
“嗯,不过上述的话其实都不太重要,只是一时兴起,”结果祁心忱下一句就说,“接下来才是比较重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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