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我今日帮你跟夫子告假,你就回府好好休息一天,还有,那药钱我也结过了,不用谢我。”沈徽鸣就像是在头顶多长了一双眼,他对萧景宸的动向了如指掌。他熟练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斜着眼睛瞥了榻上的病美人一眼。
说罢,还未等萧景宸反应,沈徽鸣就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拽着石子儿就跑路了。
两人也是沿着朱雀天街一路狂奔,在点卯之前才堪堪进了门。
“呦,稀客呀。”郭鼎看着气喘吁吁进门的沈徽鸣还有石子儿,不免又要阴阳怪气一番。结果那两人还没落座,郭鼎就又看见萧景宸在门口作揖,发未簪,衣未正,还有那衣服,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天青色古香缎,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平民穿的粗布麻衣,唯有点缀和重工,看起来倒是分外干净,却与这富丽堂皇的国子监格格不入。
沈蓉音是彻底忍不住就要和旁人交头接耳道:“这三皇子殿下怕不是被人夺舍了?”就连一向自诩清高,喜怒不形于色的庄颜心也忍不住皱紧眉头,多看了几眼。
郭鼎自是舍不得批评自己的爱徒,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回位了。满座衣冠,只有沈徽鸣知道萧景宸这副狼狈模样是为何,他心里有些窃喜,但也忍不住朝他挑眉,笑里尽是挑衅。
萧景宸大大方方地侧过身来,接住他的目光。他看向沈徽鸣的眼神没有探询,没有期待,没有审视,没有考量,头发就这样不合礼数披散在脑后,无故让沈徽鸣的心跳漏了一拍。
“疯了,真是疯了。”沈徽鸣迅速回过神,欲盖弥彰般立刻埋头习字。
今日直到散学沈徽鸣都未曾看过萧景宸一眼,两人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段避嫌的日子。
这样的平静本可以持续,直至有一日郭鼎发难,让他们两两一组,探讨他们从未写过的《盐铁论》开始,并要写出一篇完整的赋来,这就跟现代人写议论文一样。
这《盐铁论》乃是西汉桓宽所作,据沈徽鸣的印象,这文献当时探讨的议题是国家是否继续实行盐、铁、酒等行业的官府专营制度。郭鼎如今竟要他们再议《盐铁论》,怕是与大夏当今国势息息相关。
按照常理,定是萧景宸和庄颜心这对神仙眷侣一组,然后沈蓉音求一求便也可和其他的那些世家贵女一组。按照常理,定是夏言和沈徽鸣一组,可夏言因为近日来萧景宸与沈徽鸣走得太近一事正生着气,吃了许久的闷醋,于是直接转头找了别人组队。沈徽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正准备课下找个空当看能不能问问夫子能不能自己一个人一组,这时候,萧景宸突然出了声。
“我要和沈徽鸣一组。”
此言一出,庄颜心不禁挑了挑眉,夏言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众人议论纷纷,都不看好他俩。
“我就说这个萧景宸是人被夺了舍。”沈蓉音嘴里又开始嘀嘀咕咕,一点儿也不背人了现在。
“沈徽鸣,三殿下说要和你一组,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众人目光纷纷汇聚在沈徽鸣身上,正当别人以为沈徽鸣这个窝囊废定会像从前一般扶不上墙、拿不出手、上不来台面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穿堂而过。
“我愿意接受三殿下的邀请。”
“哼,这下可有得好戏看了。颜心姐姐,这可是你超过萧景宸的大好时机啊,毕竟有沈徽鸣这个废物点心在,他们也走不了多远。”沈蓉音立刻见风使舵地向庄颜心献计,谁料人家一个眼风都没扫过来。
“自作聪明。”
夏言冲着沈蓉音做了个鬼脸,她又气得五官皱在了一起。
散学后,众人纷纷收拾各自的行囊归家。沈徽鸣和萧景宸心照不宣,都默契地没有离去。
“为什么是我?”沈徽鸣垂眸问道。
“因为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你跟我……”
“我跟你,也从来不是一类人。”
沈徽鸣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气氛倏然紧张起来。
“我乃罪臣之后,绝非清流,更非世家,名门望族唯恐避之不及,不知我身上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令三皇子殿下如此不依不饶,非要我这个人不可?”
“噤声。你以为沈修源之死是偶然吗?我劝你把这话收回去,如今大夏表面上一派歌舞升平,太平和乐,实则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皆在伺机而动。你藏拙多年,现又要科考,你我所谋,明明皆在縠中!你为何不敢认?”萧景宸目眦欲裂,近乎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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