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眸刹那间暗淡下去。
在邯郸时,他饱受欺凌,是她牵起他的手,拍去他身上的尘土。她曾坚定地告诉他,他并非孤身奋战,她会永远选择站在他的身边。
此刻,他很想告诉她,在这宫城之中,她也绝非孤身一人。他会像她曾经守护他一样,永远坚定地站在她身旁。
然而,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出口。至少,他必须先弄清楚,她为何会忘记了往事。
嬴政道:“众目睽睽,行事不可草率。你且放心,我既已承诺于你,定当言出必践。”
“我自是相信君上,”桑语犹豫了下,终还是将心底的念头吐露出来,“这宫城中的每一个宫奴,都是‘阿芷’、‘采采’、‘妘儿’。不过是因与她们三人多了几分机缘,我便一心只想着救她们出宫。这般行径看似善良,实则自私而又残忍。”
“我清楚,将宫奴送往玄女山,于君上而言,非轻而易举之事。况且我一开口便是三人,更是添了难处。”
“故而我琢磨着,眼下倒有个不错的机会。阿芷的病情究竟如何,知情者并不多。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她已病逝,而后暗中将她送往玄女山。至于采采和妘儿,再徐徐寻个周全妥当的由头。”
桑语自顾自地说完,这才看向嬴政,“君上觉得如何?”
嬴政缓声道:“昭昭,你可曾思虑过,一旦宣告阿芷病逝,三人成虎,流言蜚语最易滋生。届时,整个咸阳城都会传言成蟜性情暴戾,毫无怜悯之心。这世间,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桑语心中暗自腹诽,这般舆论导向,不正是眼前这位想要的结果吗?可念头虽起,她哪有胆量宣之于口。她沉默片刻,终是开口说道:“若当真有此流言,又怎叫‘无中生有’呢?若不是恰逢我潜入秦宫,阿芷便不是什么死遁,而是真真切切会被一卷破席裹了,抛尸于乱葬岗。”
她这番话说得很轻淡,可话至尾声,却难掩细微的颤意。嬴政长眉一拢,垂眸陷入沉思,良久,似是斟酌已定,沉声道:“依你所言,此事便交由夏攸宁去办罢。”
“多谢君上!”桑语瞬间眉开眼笑。高兴过后,她将眼一眯,一本正经地道:“长安君可是秦室公子,区区流言蜚语怎会让他害怕?哦不,他应该没有所害怕的东西!”
嬴政按捺住笑意,“成蟜的确被华阳太后宠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他一直害怕麦团。”
“什么团儿?”
嬴政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缓缓写下“麦团”二字。桑语只知道“青团”和“饭团”,见皆有“团”字,便猜想它们或许都是食物。
“这‘麦团’很难吃吗?竟然会让人害怕!”
嬴政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它并非食物,而是一只花狸。因它浑身黄色居多,又长得胖乎乎的,所以文嬴给它取名为‘麦团’。”
桑语静静听着,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一只憨态可掬、胖嘟嘟的小黄猫的模样。她疑惑地问道:“长安君为何会害怕麦团呢?难道是以前被它咬过?”
“非也,”嬴政叹息道,“是成蟜觊觎麦团,企图将其掠为己有。而文嬴自然不肯,于是成蟜恼羞成怒,竟残忍地摔死了麦团。文嬴当时怒不可遏,提剑要杀了他偿命。”
桑语闻言,默默不语了半响,终是愤愤吐出两个字,“禽兽!”
夜至三更,玉宸殿内极为安静,唯有守夜的侍卫们依旧精神抖擞,丝毫不敢懈怠。
成蟜这日自宫外归来,浑身酒气,脚步虚浮,一回房便和衣倒在榻上,顷刻间沉沉睡去。
罗帐无风自动,榻上之人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寻了个更舒适的睡姿。
蓦地,一阵“叮叮咚咚”的铃铛脆响声传来,成蟜迷糊间睁开眼,他并未在意,正欲再入梦乡,忽闻一声猫的呜咽,凄厉而悲切。
“成蟜……”声音阴森森的,“你为何要害我……为何狠心将我摔死……”
成蟜顿觉头皮发麻,酒意全消。他“噌”地起身,反手拔剑,利刃寒光闪烁,咬牙喝道:“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些出来!本公子饶你不死!”
那阴森之声仿若跗骨之蛆,再度幽幽缠来:“我死得好惨呐……血溅当场……你偿我命来……”
成蟜脖颈僵硬,循声抬眸望向房梁,刹那间,仿若被雷霆击中,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只见那房梁之上,两点幽幽绿光隐匿于黑暗中闪烁着,恰似花狸的眼睛。
“麦团……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文嬴,是她小气,不愿意将你让给我……你去找她……去找她偿命……”成蟜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胡乱挥舞,似要驱赶眼前的“怨灵”,身子拼命往后挪动着,轰然撞倒了熏炉,香灰簌簌散落。
此时,门外侍卫听到声响,急切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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