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唇动了好几动,但终归是没说什么。文嬴见状,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地道:“不必此刻就答复我,你且回去之后,再慢慢思量。”
桑语的迟疑并非没有缘由。若不是因为阿芷之事,她本打算在这几日就离开咸阳城。对于公主的好意,她定要婉拒。可是,文嬴并不知道这些,在她眼里,她只是宫人“昭昭”。
最底层、最卑微的小小宫人,哪有什么自主抉择的权利?归属于何人,不过是贵人们一念之间的决定罢了。而此刻,文嬴却是真心地在征求她的意见,给予她真正的尊重与选择的权利。
这般用心,叫她如何不感动!
“昨日仓促,未及向公主郑重道谢。”桑语从袖中捧出一只朱红软皮小匣,起身双手奉给文嬴。文嬴瞧着有些新奇,伸手接过,掀开鎏金锁扣,只见盒里躺着一条小巧精致的蜻蜓眼式玻璃珠项链。
“未入宫时,奴曾偶遇一位来往西域的商贾。奴帮了他一点儿小忙,他便将此物赠与奴。‘蜻蜓眼’灵动璀璨,若能点缀在您颈间,则如繁星绕月,是它的福分。愿公主不弃,权当是留个念想,往后无论何时瞧见,都能知晓奴对您的这份感恩。”
文嬴将项链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个来回,这才小心地放回匣中,“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她屈起一根手指,漫不经心敲了敲匣上的花纹,抬眸看向桑语,眼中满是笑意。
桑语回之以笑。
二人闲聊了几句,不知不觉间,火盆里的炭火渐渐熄灭,文嬴遂唤宫人进来添些炭火。
看看时辰,桑语提出告辞,文嬴也未挽留,只是拿出一块刻着字的玉牌交给她。桑语再次弯腰道谢,告辞出来,径直往太医署行去。
在桑语离去之后,文嬴又将小匣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再次合上了。她示意宫人接过小匣,“此物不易得,好好地收着罢!”
宫人应了声“诺”,接过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文嬴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对吗?”
宫人摇摇头,笑道:“奴只是惊叹,竟有做工如此精细的匣子呢。”
“并非寻常之人,所有之物,定然亦非寻常。”文嬴手里抛玩着“箸”,“墨玉,你觉得,她真的不会‘六博棋’吗?”
墨玉道:“奴不敢妄加猜测,只是适才奴行棋有误时,余光中瞧见她似乎很遗憾的神情。”
“有趣,当真是有趣!”文嬴笑得很是开心,“这偌大的宫城,除了虚情假意,便是冷冷清清。难得能遇见这么个人,我很期待,真想瞧瞧往后的日子,还能闹出些什么新鲜事儿来。”
阳光透过窗外的枝丫叶隙,细碎斑驳地洒落在文嬴的身上。她的笑容明明很明媚,可眼神却是那么惘然,好似拥有艳丽羽毛的笼中鸟,却有翅难展。
文嬴收敛了笑,问道:“成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墨玉回道:“只是赏梅而已,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墨玉也觉得奇怪。公子成蟜向来嚣张跋扈,除了他的生母和华阳太后,谁的面子也不给。三年前,他看上了公主亲手养大的小猫,几次派人充当说客,公主却始终不肯割爱,他便直接上门来抢。
公主比他小一岁,但自幼爱武,且身量比成蟜高出许多。一忍再忍之后,她照着他的脸上就是重重的两掌。
这两掌蓄着满满怒气,打得成蟜顿时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哭起来。谁知文嬴心里正有些自责,成蟜却是一抹眼泪,随后从地上站起身,一把抓起小猫,猛地将它摔死在柱子上。
文嬴愣了好久,发了疯似的举剑要杀成蟜。若非嬴政闻讯赶到,秦宫早就大乱了。这些年,两人一直互为仇敌,明讽暗骂的事儿可不在少数。
这次文嬴出手救下玉宸殿的宫人,又遣自己的挚友前去救治,成蟜居然没有任何动静,就有点奇也怪哉了。
文嬴颇为不安地道:“昭昭她应该会些功夫,至于身手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我担心昭昭她会吃亏。墨玉,这些日子,你便常往永巷去,好教有些人知道,她的背后是本公主,说话行事前需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墨玉郑重地应道:“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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