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键被按下，厕所内终于重归平静。萧景程推开人群，急忙给那角落的女生松了绑。
几个人一同被叫去了教务处。被欺负的女生叫李长歌，是个舞蹈生，特招考入这里，自然进了末尾的几个特长生班，而在厕所里欺负她的是同班同学，三男两女。
因为李长歌性子比较胆小，声音也细，自高一下学期以来就被班上的小团体欺负。期间她曾尝试过告诉班主任，结果被敷衍了事，只好忍气吞声。
像把人堵厕所在脸上涂鸦羞辱这种比较严重的霸凌，李长歌还是第一次遇见。毕竟平时要求她跑跑腿，给饭卡让她去小卖部帮忙买零食，去食堂帮忙带饭啥的，最后还能得到一句嬉皮笑脸的谢谢。又或者是下课的时候被莫名其妙骚扰几下，算当她个工具人吧。这她倒还觉得能忍，不算大事，算了。
这日李长歌正巧心情不好。体育课时她被团体中的一个男生告知去帮忙买点零食，便第一次闷闷地回了句拒绝，引得嬉笑一片。
对方不罢休，又纠缠了几句。李长歌沉闷的心情化成为了勇气，不想妥协，果断回头走掉了，任着身后的人群胡说坏话。
她心生窃喜，认为这是她抗争的开始，而且拒绝之后对方也没有把她怎么样，觉得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结果这庆幸只是一时的。李长歌一进厕所就听见一堆人开门闯进来，二话不说把她摁住。
李长歌因为学舞蹈被严格管理身材，长期节食减肥，163的身高只有八十六斤重，整个人早已失去了与人打斗的力气，并且为了美观留了到腰间的头发
一被人拽住便动弹不得，只得胡乱往外推着手，绝望地做着无用功。
再后面便是萧景澄闯进来了。
高二的年级主任是个女老师，还算明事理，叫了除萧景程以外的当事人的家长过来，给了霸凌的几人处分，说要全校通报。
等到它们被命令给李长歌轮流道歉了后，主任就让萧景澄也跟着道个歉。
萧景澄露出了她此生做出过的最鄙夷的表情，说了几句挖苦人的话，把其中一个霸凌者的爸爸激怒得要冲上来打她。
这日是周六，下午就能放学回家了。李长歌的妈妈冯鹤是做生意的，还有事要忙，谢了谢萧景澄疼了疼自己的女儿就抱歉地跑了。
李长歌和萧景澄回家正好要搭相反方向的二号线地铁。萧景澄执意要先送李长歌回家，李长歌推辞不过，两人便肩并肩一块走了。
"你真不去医院？不用验伤吗。”萧景澄在地铁座位上问道。
“真的不用，还得谢谢你及时进来救了我，我没受什么伤。”李长歌摸了摸脸颊，对方涂鸦用的是红色中性笔，用力较猛，使白嫩的皮肤压出了几道红印子，只能等它自己消掉。
“你就没想过早点干上一架，用砖头什么的，或者找人打它们一顿也行啊，总得反抗啊，你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受欺负的。”
“我哪打得过啊，我没你这么强……我也不认识这样的人。”
“现在你就认识了。”萧景澄扬起嘴角，“你也就没想让自己强过？瘦成这副样子，腰还没有我手臂粗，哪来的力气，抱个西瓜就累趴下了。”
“我是练跳舞的，我没办法呀。”
“嘁，我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舞蹈完全就是在剥削人的身体，而且……嗐，你没办法，那我也没办法了。”萧景澄想再说点什么，又迅速打了止。
李长歌不做声，过了会，几滴泪珠缓缓地，顺着脸庞的轮廓线滑了下来。
“哎你别哭啊，我开玩笑的，”萧景澄慌了神，"你没办法我有办法啊，我跟你说，我闲得很，我可以天天黏着你，看谁还敢来招惹你......不过前提是你自
也得够勇敢哈，不能事事依靠我，别到时候还背刺我，好心喂了驴肝肺。"
萧景澄觉得最后几句话有点过于冒昧了，但也没了撤回的余地，于是跟着不做声了。
“没有，我只是，有点难过，你帮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怎么还敢这样麻烦你。”李长歌嘴上说着，眼睛越来越涩。
后面萧景澄再没有请假了，她还真就形影不离地黏了李长歌两年。
高考之后，萧景澄考上了新阳市的一本，李长歌的妈妈，也就是冯鹤，做电商赶上了风口，发达了。李长歌一跃成了富二代，被送去了曼国留学。
至于混乱的高三、混乱的大学生活、混乱的工作、混乱的催婚、混乱的辞职、混乱的工作……萧景程不想梦见。
她只记得李长歌艺考完回来后，愣愣地问她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
以及，在大学熬夜打游戏把自己打进急诊和受到学业预警的那段日子。
从那以后，这句话就常常在萧景程的耳边被提起。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对啊，她什么时候成这副堕落颓废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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