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处,不是。第二处,不是。第三处……
这里!
足足耗去一个时辰有余,一直寻到第十八处——妘不坠都开始怀疑流雪楼究竟在不在这城中时,牌匾上“流雪楼”三字撞入眼帘,活脱脱救世主降世一般。
体内灵力早已亏蚀将尽,不似先前般强盛,不过是仍凭意志苦苦支撑。此刻情绪稍有些微波动,便如溃于蚁穴之堤,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那道炽风霎时破开一处缺口,灵怪纷纷从中涌入。转瞬间,衣衫已浸透鲜血——幸而她本着红衣,望去只似不慎落了河。
妘不坠大喝一声,震开身上疯狂噬咬着的灵怪,可它们立刻又扑上来,顷刻间便将她淹没。
血肉绽开,血腥气汩汩往外冒,浓烈得呛人。
折扇攥紧在手中。失去足够充沛灵力催动,扇上飞禽也变得没精打采。妘不坠咬牙挥动折扇,终究杯水车薪,抵挡不得。
冲进去!
耳边嗡鸣不息,眼前阵阵发黑,除此之外便是铺天盖地的痛楚。到后来,一切都麻木了,心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是生是死,结局就在这楼中了!
她身上挂着数不清的灵怪,摇摇晃晃,闷头撞开那流雪楼大门。
尘灰纷扬。
一根绳,从楼顶正中垂下,系着只半个拳头大金铃。楼中无风,那铃却轻轻摇曳着,散出迷迷离离的清响。
妘不坠目光一凝,奋力将折扇掷向那金铃,自己却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半跪至地。
“玎——玎!”
时光仿佛静止一刹。
灵怪群,急剧衰弱下去,干枯枯,皱巴巴,纷纷从妘不坠身上掉下来,仍不甘心爬向她,面目狰狞。
结束了?
妘不坠缓缓站起来,从满地狰狞灵怪间走去,拾起折扇,又向那金铃一击。
“玎玎玎……”
那铃音似有着抽干一切力量的诡异能力。妘不坠再无余力将它隔绝在外,也如那些灵怪般干枯下去,瘫坐在那铃下。
折扇沾满她鲜血,散出微弱赤光,一股暖意顺腕臂上攀,稍稍隔去些铃音,阻止形势继续恶化。
她已能确定这金铃便是大阵阵眼,可是一动此铃必然激起那古怪铃音,又使力不得,如何可破?
此阵中灵怪比外界孱弱,多半便是长期浸泡在这铃音中所致,自己若是滞留在这里,终也会被慢慢磨尽生机。
——如此无望之境,仇人忽而现身,难怪它们如此激动愤恨。
不对,现在连自疗的灵力都没有,根本等不到那时,血就流尽了。
妘不坠叹息一声,指尖火焰渐渐暗淡下去。昏黑之中,那只金铃散出柔和微弱的金辉,煞是动人。
她望着那一抹金辉,犹豫着,鬼使神差伸手捉住,往下一拉。
细碎声响从头顶上传来,琳琳琅琅如珮环相击。妘不坠抬头一望,一粒一粒星点从虚空中蹦出,绮井间,仿佛盛了一隅小星空。
星宿图?
妘不坠微微吃惊,努力起身来,小心触向其中一颗星子。
“玎玲——”
一声清响,那颗星子光芒忽盛,璀璨夺目。
妘不坠若有所思,又轻轻一触近处另一颗星子,听得清响一声,果然又明亮起来。
“玎玲玎玲……”
一串击玉声玲玲盈耳。妘不坠走去,一连点亮数颗,直至刚一触及某一颗,却是“砰”一声熄灭落下,又消失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楼中星子尽数黯淡下来,不多时便消散了。四下再度陷入昏黑中,只余那金铃微光。
“诶?”
妘不坠抓到一丝希望,又扯了扯那只金铃。一阵清脆悦耳声后,满楼星子果然又显现出来。
“方才熄灭的是这颗……”
妘不坠抬头望向那片“星空”,一边仔细端详起星子排布,一边回想方才成功点亮的星子,细细思忖来。
“确实与星宿图排布一致。点亮的几颗都在南方朱雀七宿中,熄灭的则属东方青龙角宿。”
“看起来应是……井宿八星,这颗,这颗,还有这颗……鬼宿四星,柳宿八星……”
妘不坠喃喃自语,谨慎识别着。指尖轻触轸宿最后一颗星子,终于将朱雀七宿尽数点亮。
清啸忽起,其余星子一灭,朱雀幻影振翮而鸣。那赤色幻影在楼中盘旋几圈,而后直直冲向绮井中。
绮井上朱雀图案,光华烁烁。零星碎光飘下,如灼灼飞花。
妘不坠仰着头盯那图案半晌,沉吟道:“是四象……原来是这样。看样子,得将它们全部点亮才行。”
她并未耽搁,当即又牵动金铃召出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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