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是一晃眼伤口就消失了,简直像是眼花产生的错觉。透过被扯掉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西莱沙能看到他身上的冷汗,但胸前的肌肤干干净净,除了锁骨上有一道发白的伤疤之外并没有流过血的痕迹。
她不太确定地伸手蹭了蹭,触感有些冰冷,但确实没有异样。
直到罗萨轻咳了一声西莱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慢慢涨红了脸。“书架……书架等会儿我收拾就行,我先去楼上拿针线帮你缝扣子!”她匆匆忙忙地逃上楼,“你先待在哪儿别乱动啊!”
罗萨确实待在原地没有动,有隐约的白光正在如同利刃一般慢慢剖开他的胸膛,又在魔族强大的愈合能力下恢复如初,这一过程显然并不好受,有那么几秒钟他连瞳孔都失去了焦距,
不知过去了多久,罗萨隐约听见西莱沙在杂物间里找到针线盒并下楼的声音。他慢慢地平复着呼吸,手指微微一动,之前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的两枚纽扣便弹跳着回到他的手里,闪烁着贝壳一样洁白的光泽。
两人吃过早饭之后便一同下楼工作,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并不复杂,他们只需要在有客人将图书借走或者归还的时候做好登记,定期整理书架将人们最新捐赠的图书分门别类放好,如果有纸张受损的需要用胶水修补一下。
今天是礼拜日,人们大多都去教堂了,图书馆之中没有访客,偌大的空间显得有些冷清。
西莱沙端着一个米黄色的喷壶去给窗台上的草莓幼苗浇水,之前被几个调皮孩子打碎的花盆被她用胶水粘了起来,里面的植物青翠欲滴,她甚至能想象出它在不久之后开花结果的样子。
罗萨此时正在发呆,他坐在门口等候区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枚金色的怀表,同他眼睛一样湛蓝色的表镜时不时会折射出一道冰块似的光。
那是一枚纯金打造的怀表,表盘比高脚杯的杯口小一圈,水晶磨成的表镜上荡漾着雪山湖泊似的光华。奇特的是这枚怀表只有一根黑色的指针,始终停留在表盘六分之四的位置,似乎从未向前走动过。
毕竟是看起来就很贵重的东西,西莱沙在经过他身旁时好心提醒了一句,“你那个怀表是不是坏了?听说槿花街上有位钟表工匠手艺不错,价格也还算公道。”
“它?它没有坏。”罗萨侧过头看着她,“况且这也不是怀表,它是一个……怎么说呢,就像沙漏一样……”
“计时器。”西莱沙提醒说。
“对,计时器,它代表一个人剩余的时间。”罗萨笑了起来,“如果你能预知到自己的死期,西莱沙,你会怎么做?”
“我预知那东西做什么?”西莱沙感到莫名其妙。
“看来是我描述得不够清楚。”罗萨垂眼注视着怀表,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表链,“如果你刚刚得知,我准备在一个小时后杀了你,你现在想做什么?”
西莱沙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很难治的病?”
她放下水壶,俯身仔细端详着沙发上的青年,“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流浪的时候吃了很多苦?”
罗萨先是和刚刚的西莱沙一样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随后抿了下嘴角,不自觉用上了命令的口吻,“回答我的问题。”
“我啊……”西莱沙认真思索着,“我会在一开始就把计时器砸了,然后把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当做馈赠。”
罗萨注视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的灵魂看到了不久之后的命运。
“你才多大年纪?别总是死气沉沉的,多出去走走。”西莱沙说。她看不惯那人身上那种仿佛迟暮老人一样的气息,好在罗萨正处于一个绝不会让人与死亡联想到一起的年纪,尽管看起来有点苍白孱弱……应该也是缺乏阳光和运动的缘故。
西莱沙简单整理了一下摆放在墙角等待晾干的几幅油画,这些都是她在闲暇时候画的,用来换取一些报酬补贴家用。
这些油画的主题大多是色彩温馨而明亮的风景花卉或者圣母像,画风同画技同西莱沙本人一样中规中矩没什么特点,但色彩的搭配给人感觉很舒服,况且她售卖的价格很低,每个月也会为她带来一点额外的收入。
罗萨不太能理解人间的艺术,但是对她的画很感兴趣。他打量着那些看起来颇为逼真的草木和街道,“你画的这是旺普小镇?”
“史洛夫一家下个月要搬去南方生活,他家女主人说想带几幅故乡的风景画离开。”西莱沙拿起尺子量了量画布的长和宽,左边这几幅都是有人预定了的,再过几天等画上的颜料干透她便会将其裱好框送到客户家里。
“奥利塔夫人好像曾经说过她的家乡也在南方,不过没说具体是哪个城市。”西莱啥用闲聊的口吻随口问道,“你是哪里人?平日里听你说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口音。”
罗萨沉默了几秒钟,这才淡淡地说,“阿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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