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捧着戴上面具的头颅,身体静静地站在原地。淡色的膜状物质覆上双眼,如头纱垂落在地,一层一层地遍布全身,形似重叠的纱裙,背部的皮肉之下生出无数修长的肢体,从纱裙下伸出。
这变化诡异至极,可那带着面具的头颅还是那副平静的神情——如果纪伯伦能看见,就会发现她的身形和旧纪元的神像十分相似。
也就是SW-328的本相,“观音”。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在红色眼睛落下的目光中,桂思卉不急不缓地转过身,用不存在的眼睛“看见”了另一个来客,她隐隐有预感的,他也是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之一。
“SW-009,”桂思卉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
竺诏对此似乎没有太多意外,他从她的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地说:“抱歉,你原本不需要参与进来的。”
“岳鹏池呢?”
“死了。”
“为什么?”
“在你们两个之间,我更倾向于你。”
如果SW-005放弃了这场污染事件,竺诏也不会考虑让桂思卉参与进来,可一旦污染发生,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去吞噬污染源,那他也只能去选择桂思卉。
岳家人从一开始就不在受洗者的考虑范围内。
况且,如果没有猜错,在危机关头,那位年轻的女士也必然会接受这个选择。
作为一名受洗者,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无所谓牵扯不牵扯无辜。只要完成了污染事件,诞生新的异端,教会方面就不会为难他。至于最终的人选不是巫慈选定的那个,只能说对方运气不好。
在一阵无言的沉默后,桂思卉的声音轻得几乎难以捕捉:“为什么是我?”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竺诏的回答很没道理,在听到这句话后,她突然轻笑出声,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
他并不在意她如今作何想法,事已至此,桂思卉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只是她大概率也不会后悔罢了。竺诏不再去看她的神情,而是抬头望向了那红色的眼睛。
异端诞生后,教会的目的达成,但他依然有自己的私心。
“谁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恨我,或是不恨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男人的神情平淡得近乎冷漠,“只是我会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选择,就像刚才那样。”
不等桂思卉回答,竺诏注视着那颗悬挂在意识之中的红色眼睛,用随意到不可思议的语气念出了对于一个受洗者来说近乎亵渎的话语。
“至高无上的神明,我请求您的注视。”
“您并不虔诚的信徒向您讨要一件东西。”
九涟抚异事局,须臾之书档案交流中心。
数十位记录员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尤其是那些在九涟抚境内的编号异端。他们需要密切关注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化。
那位听见荣项明自言自语的记录员仍在回想他的话。
随意揣测上司的心思不是什么好事,但局长的语气很难不让人感到紧张,就好像对今天的事故……有所预料一样。
他及时遏制住了自己的念头。
突然地,两串异端编码对应的代号被刷新成了乱码,记录员回过神,正想上报,却发现那两串乱码被重新删去,编回了原本的代号。
尽管乱码出现的时间不过眨眼,出于谨慎,他还是把须臾之书中的异常记录了下来。
“……异端FRL-008,■■■■,”他的声音在此处突兀地停顿片刻,“以及,异端FRL-003……‘■’?”
纪伯伦很难再回忆起那时的感受。他的大脑还处于混沌之中,对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意外缺乏感知,茫然地旁观这一切。
时间被凝固,他眼中的景象骤然变得离奇诡谲,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但依旧具有轮廓,那双分辨事物的眼睛依然可以“看见”,却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它们。世界如同无数张重叠在一起的图层,线条繁复地勾结在一起。
大部分图层都难以分辨清楚,纪伯伦分神去看就会感到头痛欲裂,只有某一张画面格外的清晰:竺诏举着光弧构成的弓,站在原地;渡鸦停在回过头的那一刻,目光中还是全然的不敢置信;浦洛瑟夫倒在地上,脑袋四分五裂。
像是正在播放的电影被暂停,有人从中抽出了一幅画面。
他低头看去,浦洛瑟夫那张被血流分割的脸正朝向自己,突然地,没有被射穿的那只眼睛轻轻动了动,瞳孔中的荧蓝圆环亮得惊人,透出某种无机质的的冰冷感。场面有些惊悚,不亚于医学实验室里的生物标本突然朝你眨眼。
在这个被定格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被时间禁锢。
只是在对视的一瞬间,未知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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