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钺踏进院门便瞧见徐闻铮顶着条薄毯坐在凉席上,活像一尊被供起来的菩萨。
清枝倚着梨树给徐闻铮打着扇子,扇面儿懒洋洋地晃着。几只萤火虫在他们头顶盘旋,尾芒忽明忽暗。
“大哥,你回来啦!”清枝朝张钺招手,“过来坐。”说着还朝旁边挪了挪,给张钺腾出位置。
张钺坐了下来。
王娘子来院里收衣裳,瞧见这情形,不由地抿嘴一笑,“你们三兄妹感情真好。”
清枝怕徐闻铮坐得久了,腰背吃不消,起身去屋里拿枕头给他当靠垫。
两人见清枝离开,话题陡转,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徐闻铮看着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道,“上次说的交易,该细谈了。”
张钺拎起茶壶,手腕一倾,琥珀色的茶汤便注满一杯。他仰脖灌了一大口,杯底往面前的小几上重重一磕,“说。”
“我要去一趟岭南,你护我一程。”
张钺皱眉,“为何要去岭南?”
徐闻铮似乎不愿多说,只浅浅提了一句,“家父两年前接过一道岭南的密报,徐家覆灭多半和它有关。”
“所以你想自己查?”
徐闻铮点头,“需得劳烦你,替我和清枝造个新身份。”
张钺挑眉,“你打算把清枝带上了?”
徐闻铮垂眸不语,只盯着茶杯,晦暗不明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张钺等了半晌不见回应,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伪造身份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自己为何要帮?
徐闻铮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一眼洞穿他心思,“我能助你如愿。”
这时,清枝抱着枕头走了出来,她将枕头放在徐闻铮的背后,又细心调整了位置,好让他能舒舒服服地倚靠着。
可徐闻铮素来习惯挺直腰背而坐,清枝瞧他倚着枕头反倒不自在,又折回屋里搬出张矮脚方几。
她将方几稳稳当当地放在他身后,再把枕头夹在方几与他的背脊之间。既全了他端坐的体面,又照顾到了舒适度。
“这样你久坐就不会累了。”
清枝显然对此很满意,眉眼弯成月牙,嘴角边也是梨涡浅浅。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清枝连日绷紧的心弦忽地松了,不消片刻便坐不稳当,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不一会儿,她的身子突然往前一栽,徐闻铮眼疾手快,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前额。
那力道不轻不重,既没惊了她的瞌睡,又防住她磕到小几。
两人之间的话题再次陡转。
徐闻铮突然沉声如铁,“天珺卫叛变之人未清,你就一天不能回去。”
张钺挑眉,“你能帮我肃清天珺卫?”
徐闻铮摇头,“我不行 ,可有一人可以。”他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天珺卫真正的主人可以。”
张钺脑海里浮现一人,当今圣上。
他剑眉一挑,“空口无凭,他凭什么信我?”
徐闻铮摇头,“他生性多疑,你若把实证递在他手上,他反倒要疑心。”
他托着清枝的脑袋,轻轻搁在自己腿上。
清枝在睡梦中若有所觉,迷迷糊糊往前蹭了半寸,最终将头枕在他的腿根与腰腹的交界处。她似乎寻到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吸渐渐绵长。
徐闻铮被她这么一蹭,腰背瞬间绷紧,连呼吸都滞了几息。
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肌肉一寸寸松懈下来,只是耳朵染了丝红晕。
徐闻铮继续说道,“我会写一封密信,只需你递给天枢卫便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生性多疑的人,更愿意相信自己找出来的真相。”
张钺眉头拧成个结,“要等多久?”
他耐性不好。
徐闻铮轻笑,顺手抽走清枝手里的蒲扇,“这就要看天枢卫的本事了。”
见张钺不回应,徐闻铮又缓声说道,“你给天枢卫递封密信,应该不难。”
张钺再度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天枢卫乃朝中最隐秘的耳目,其暗桩遍布四海。他确实在天枢卫埋着几枚暗棋,但那些棋子平日静默如石,只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动一动。
万万没想到,徐闻铮竟在这月朗风清的院子里,将如此机密的事摊在明面上说。
“另外,还有一人,我能帮你一并铲除。”徐闻铮抬起空手,在小几上写下三个字,沈全方。
张钺内心一颤,最深层的恐惧在看到这三个字时翻涌而上。
再看向徐闻铮,面容依旧沉静,仿佛他写下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而已。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左手在小几上运筹帷幄,洞察人心,右手却执着蒲扇为
喜欢清枝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清枝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