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还是很在意遗容的,他不想被狼狗咬死,就算命大没有被咬死他也没有陪伴狂犬病安度余生的打算。
他迈开腿没命地跑,前面终于畅通无阻,后面一群家仆和一条狼狗乱成一团,你踩我我踩你。终于是好不容易见着一丝胜利的曙光,温钰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不知哪个人伸腿绊倒摔飞了出去。
他跑得太猛,刹也刹不住,只能由着自己飞了出去,难以置信地在心里怒骂:
大哥……这身体才八九岁,八九岁啊!长得还没一条狗高,你到底怎么好意思把我摔飞出去的啊!到时候弄个脑浆涂地很恶心啊!
温钰在这短短几秒把自己短暂的人生重温了一遍,最后膝盖着地摔了个咔吱脆。
嘶……撞的还挺响。
他撑着地板踉踉跄跄站起来,旁边突然冒出一张血盆大口,温钰来不及思考抓住旁边离他最近的一个倒霉蛋家仆横在了狼狗面前,自己弹起来又没命往前冲,一边冲着一边回头看,只见那人左肩已经血流如注,瘫在地上面容扭曲。
温钰颇有点心有余悸——方才要不是他反应快只怕现在瘫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就是他了。
他深吸几口气,扭头看了眼路。
然后咚一声撞在另一个人身上。
温钰:“……”
这是天要亡我吧……
他被那人腰上的配饰磕得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往后退了几步,脱力一般倒在地上装死。
那还有什么办法?他用一个八九岁小孩的低配身体,硬是跑出了博尔特的气势,更别提胃里还有块毒药一般的馒头磨得他直呕,当年那些好汉被逼上梁山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吧?着不纯粹是逼瘸马跑马拉松么?
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求生欲消磨殆尽,温钰连眼皮子都不再屑于抬一下了。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早死早超生,晚死多受苦,淹死和咬死都是死,老天爱让他怎么死他就怎么死,反抗不了都是命数。
他闭着眼睛在地上趴了半天,却听见那狗急匆匆跑过来时的嗥叫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难不成是哪个先生看到了要出来救他?温钰虚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除了家仆和公子哥的人脸之外什么特别之处都没发现。
温钰又闭了会儿眼,难不成他方才被咬死了又穿了一回?
狼狗呜呜哼了几声夹着尾巴滚回自己主人身后,温钰这才意识到八成是他刚撞上的那人过于权威,以至于这里连畜生都知道不能惹。
畜生不能惹,温钰就不得不招惹一下了,如此金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他立刻表演了一个“死而复生”,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金大腿,抬着脸泪眼朦胧地巴望着他。
那人还真是个公子哥,看年纪约莫十来岁,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但五官已然能依稀辨出英俊又清隽,身型也比同龄人更为修长硬朗,上衣一件缀着红色编绳的白梅披肩,腰上黑色丝帛束带上挂着一枚配饰,总的来说就是端庄雅正玉树临风。
公子哥一觉大腿被人缠住,连忙低头查看,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扑自己身上,仰着脑袋可怜巴巴的。
那小孩看上去才几岁大,身形矮小羸弱,普普通通一个庶民的孩子,唯一稍有不同的便是他那张脸——小孩子稚气的脸上生了一对儿潋滟的桃花目,委屈的时候水波粼粼,秋波横纵,几乎把“可怜”二字刻在了漆黑透亮眼睛珠子里,叫人想要忽略都难。
而且他长得……长得实在像是自己记忆中的一个人。
温钰看着公子哥一眼过来却愣住半天没能动弹,心里还正纳闷自己这脸是戳中他性癖了不成?盯着他空白怔愣的表情演了好一会委屈。
直到公子哥用双臂把他提了起来,温钰双脚离地,演了半天的表情终于还是裂开了。
他从公子哥脸上咂摸出了四个字: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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