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有几个行人驻足,探究的视线落在街口一脸慌张奔跑的女生身上。
漫天飞舞的白絮几欲钻进眼睛,斐苡迅速拨开遮挡视线的碎发,将晃动的口罩向上提了提,紧攥着手中的帆布包,胸口剧烈起伏,绯色的脸颊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个男人找到她了。
斐苡消失了许久的父亲。
男人慢悠悠地跟在身后,眼看着女生一阵风似的汇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拐角,并未心急,似乎是看穿女生想把他引到错误方向的小伎俩,他无奈地摇着头转向另一个巷口。
“呼......呼......呼...呼”
等斐苡跑到小区门口时,已是气喘吁吁,喉咙干涩,呼吸间带着血腥气。
“你以为跑快点,我就找不到你了?”
身后猝不及防出现那道熟悉的声音,斐苡瞬间转过头,后背紧贴龟裂掉灰的墙面,浅棕的瞳孔微缩,警惕地盯着那人。
“你想干什么?”
斐国文还是老样子,甚至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怎么变,只是更旧了些,有些地方破损的口子还露着线头。
男人的脸上还能看出几处青紫的瘀痕,只是模样褪去了往日的凶戾,眉眼微微下撇,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听说,你妈多活了两年?”斐国文的笑容古怪,粗糙变形的大手来回搓了两下,伸向斐苡,想要拍拍女儿的肩。
“照顾你妈很辛苦吧?”
斐苡不明白斐国文弯来绕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什么,嫌恶地躲开即将落在身上的大手,不动声色地向远处的保安室挪近。
“关你什么事。”
一提起母亲,斐苡心中的恨意便止不住向外喷涌,恶狠狠地蹬着他,“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老子福大命大,哪像你妈那个短命鬼。”斐国文嗤笑两声,唇周的杂乱的胡茬抖动着露出一口黄褐的牙,“我是你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养你这么大,看见老子就跑,良心被狗吃啦。”
斐苡不接话,视线胡乱瞟着四周,保安室仅一步之遥,她瞅准时机,跑向那里,手掌猛地拍着紧闭的铁门。
“陈叔!陈叔,快开门!”
老旧的推拉玻璃窗在拍打中晃动,发出哐当吱呀令人牙酸的噪音,斐苡扒拉着窗户向里看,空无一人。
身后响起斐国文暴怒的吼声。
“斐苡,你他妈的!”
......
砰——
“爸爸,我求求你!”
瘦弱的女生趴在地上,紧紧抱住男人沾满泥水的裤腿。
“求求你......留点吧,留点给妈妈......”破碎的女声断断续续,呜咽的悲鸣在嗓子里挤压变形。
“给老子滚开。”斐国文被缠得烦了,一只手拽着女儿枯黄的头发向后拉扯,见人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紧扒自己不放,猛烈的巴掌落在斐苡脸上,红肿的嘴角渗出血,一路向下滴在布满黑印的地面,宛如水墨画上点点绽放的红梅。
“......求...求你,我以后会还你的。”
男人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嘲讽地掀起嘴角,骂道:“拿老子钱去救一个死人?绝症还治个屁,你上个学都学进狗肚子里了,绝症懂不懂什么意思?”
“给老子起开!什么还不还,本来就是老子的东西。”
阴沉的雨一连下了五天,父亲搜刮完家里值钱的东西,只给斐苡留下决绝离去的背影,很快,他在泥路上留下的坑洼脚印也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斐苡还没成年,好在医院附近的几家餐馆服务员紧缺,私人开的,连身份证和健康证都不要,就能上班。
年轻、能吃苦成了斐苡高强度工作的资本,火爆的生意让她从早跑到晚,好不容易没什么客人了,也得去后面的仓库搬运食材和调味料,即使痛得连腿都站不直,咬咬牙第二天照样去上班。
时薪17,一天能有个二百块钱。
仅仅靠自己根本无法缴清母亲的巨额医药费,发布的水滴筹大多是高中的同学老师捐款,不少认识的同学主动帮忙转发宣传,斐苡无以为报,只是看着平台上增长的数字,潸然泪下。
还远远不够,募捐的钱堪堪填上医院花销的大洞,斐苡无用的眼泪不再流出,更多是滚烫苦咸的汗水,将褪色的衣物打湿了一件又一件。
“依依,我们不治了。”母亲心疼地将瘦成皮包骨的女儿揽进怀里,几滴热泪划过憔悴不堪的面容,“都是妈妈不好,让我的宝贝女儿吃了这么多苦。”
怎么可能不治呢,斐苡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母亲等死。
邹玲美是胃癌四期,只能保守治疗了,每次接受化疗后总是昏昏沉沉,嗜睡恶心,饭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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