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来借钱的?这么急,莫不是家里遭了贼被洗劫一空了吧?”
“平君,有大事,快告诉我杜佗在哪里?”燕吉额头上痘大的汗珠滚落,他大喘着粗气,仔细看来,连眼底都露出一些红。
平君收敛了神色,道:“他同病已出门了,去了南郊的果园。”
“那么远?!”燕吉急不可耐,几乎都快哭了。
平君递了块短巾给他擦汗:“你别急,我和你一同去找他们就是了,也不是找不到人的,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先回云裳坊看看能给你多少?”
“不是钱!是公主……”燕吉心快跳到嗓子眼,他左右看了看,见酒肆里众人各自忙碌着,没谁把他一个小厮放在眼里,便狠了狠心,一把将平君拉到角落里:“平君,你可是自己人,今日之事,脑袋掉不掉的,怕不怕我把你牵扯进来?”
“行了,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平君见他装神弄鬼搞了这么大的架势,恨不得他立刻把事情说出来,少在这弄什么玄虚。
“公主殿下……”燕吉附耳过去:“公主殿下今日设宴请大将军过府,其实是……其实是想杀了他!”
平君听到最后这三个字,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噤了声,只剩这三个字回荡在天边,如五雷轰顶。但她反应极快,双手捂住嘴,将那声将出未出而尖叫生生又咽了下去。
“平君,我还要回公主府,没时间去南郊了。此事我已经告诉了阿翁,杜佗和你们也算是我最信任的人,要做些什么,你可想好了!”燕吉又道。
平君不觉自己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无比,愣愣地点点头。
燕吉遂将那擦汗的短巾还给她,匆匆出了门。
远处的董行瞧见她这副模样,忙上前来关切了什么,平君全部没听见,只下意识地从口中飘出几个字:“我……我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她双腿已经迈出去,跑到街市上一个恍惚,又被迎面而来的车舆吓了一跳,总算回过神来,找准方向就朝西市跑去。
公主要刺杀大将军。
原本长安城已经平静了些时日,自去岁的刺杀案后,胡建自杀,朝堂格局稳定,新的京兆尹已经上任,新政也热火朝天地颁布下去,万物复苏,本是一片明媚春光的好时候。
这让她一时都忘记了那位眼高于顶的鄂邑公主。平君眼前顿时浮现出鄂邑公主的模样,她的五官在平君的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了,却显得更阴毒了些。
从最开始谋划绑架霍成君,再到刺杀樊福,甚至是这一步直接刺杀霍光,鄂邑公主从来没有动摇过她的决心,她要权力。
平君并不了解权力对于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到底有怎样的吸引力,可以让这些人为之狂躁甚至失去做人的根本,她觉得太不可理喻。
长安城的繁华仿佛是个虚假的,百姓安居的模样在这些人眼里不值一提。
那仅仅是鄂邑公主吗?平君不禁更加担忧,与她过从甚密的上官家是否知晓此事,大将军那些在朝堂之上的对手是否知晓此事,他们只有这一步棋吗?
平君跑得满头大汗,胸腔之中气血翻涌,这让她厉声干咳着,好不容易到了云裳坊,却哪里都找不到霍成君。
何望说,霍成君今日去了终南山。
她便再拦了一架车,让车夫送她去南郊果园,她想,病已一定能阻止这件事。
马车一路颠簸,她的心思急不可耐,大约巳时末,她终于来到了南郊的桑葚园。
……
在茫茫山野之中,病已和杜佗站在山道上,正要回程。
远处的车架疾驰而来,病已首先看见了平君,平君坐在车上身姿挺拔,一袭月白色的浅色长裙化为山野间一抹亮色,如一朵烂漫绽开的山花。
杜佗看着病已如痴如醉的模样,揶揄道:“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与这位许姑娘是离不了片刻的了。”
病已便大喊了她的名字,欣喜地朝她挥挥手,平君也见到他,随即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病已狂奔。
见平君跑得这样急,病已也奔过去,他从未有今日一般的心情,平君的突然出现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惊喜,杜佗其实说得不错,他会在离开她的每时每刻心生思念,也会在看到她的每时每刻心潮澎湃。
跑得近了,病已一把接住跌跌撞撞的平君,见她满头大汗的,脸色却出奇的白,眼底又还是心急如焚的模样,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大事不好了!”平君好不容易咽下了口水,道:“我听燕吉说……公主……公主要谋害大将军,就在今日,她要在府中设鸿门宴!”
病已心中一凛:“当真?”
平君又喘了两口气,反问:“这话燕吉敢乱说么?”
病已于是有了主意,眼中神色一冷,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放开平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立刻融入阵阵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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