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伸出了手,皓腕下手掌跟没骨头似的垂着,原本光洁细腻的手背爬上一道狰狞的红痕。这样丑陋的痕迹,偏偏落到如琼玉般的地方,十分有碍观瞻。
谈明允牢牢盯着那处,心里发紧,却横眉立目,哼声道:“是你自己烫的,我方才进来瞧得一清二楚,这时伸过来做甚?难道还指望谁心疼你不成?”
他顿了顿,像是忍无可忍,从嗓子眼儿里硬生生挤出来几个字:“谈多喜,你把我当傻子玩弄,很得意是吗?”
“允弟,我没有……”
“我在那店里呆瓜似的等了你这么久,你倒好,先撒腿跑了个没影,这还不是在耍我?”
谈多喜将那只手捏在胸前,抽抽噎噎,一副惊讶难过的神情,丝毫不见心虚:“今日你带我去买衣裳,我高兴得不知天南地北,正兴冲冲要去一试,突然想着,你我姐弟向来生分,从小到大,我都未送过你一分半钱的东西。”
“那时我便打定主意,要悄悄买了带回来,好给你个惊喜。却不想……”
他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声音娇怯而细微,仿佛难以启齿:“却不想中途遇见两个登徒子,他们、他们把我……”提及伤心处,再难说下去,伏在桌面嘤嘤痛哭。
谈明允冷不觉心里一“咯噔”,皱眉追问道:“他们把你怎么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如愿得到回应。
哭着哭着,谈多喜把脚下凳子一踢,又委屈又愤恨,捂着唇儿离开桌边,歪到床上,将头埋在引枕里,不住地道:“允弟,我无事,你走罢,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这幅样子,看起来怎么可能无事。
谈明允回回警惕,却也回回上当,愈发心疼上来,坐在床头爱怜地拍了拍长姐的肩背,生硬地道:“你若不想说,那就算了。”
“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想开一些,哪里天就塌了呢?你莫躲着了,手上还有伤呢……”
谈多喜止住哭声,果真转回来看他,面色苍白,不胜柔弱,伤口不知碰到了哪里,忽发出一声痛呼。
明允更靠近了些,催促道:“你的手,快让我看看。”
谈多喜突然扑上去抱住了他,双臂柔柔地缠在那劲瘦的腰上,声音喑哑,悲痛欲绝:“他们拦下我,硬说我是什么妖孽,不仅摸我的手,还摸……那里,我一时想不开,就、就拿茶水……”
谎话编得三分真七分假,做足了可怜样,背地里却目光幽怨如毒,恨恨地想:那两个天杀的狗杂种,且等着罢,但凡被他抓住,今日之辱定要百倍奉还。
他是雀儿肠肚蛇蝎心,若要报复,绝不会避着什么阴狠手段。
却看,谈明允无奈着摇了摇头,说:“平日里呛我时狡黠得很,今日怎么这么傻?敢情你就是个窝里横。可还记得那两人长什么样?”
谈多喜微不可查地“嗯”一声,将下巴搁在少年肩上。
明允语气转换,似是在哄三岁的孩童一般,柔得难以置信:“一会儿先去给你涂药,好不好?”
在他背后,谈多喜撇了撇嘴,不动声色一笑。
这笑里,是几分不以为意,掺着阴沉和嘲弄。笑他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玩弄于掌心,又笑他自以为是,愚蠢得无可救药。
半晌,谈多喜主动牵着明允的手,重回到桌边坐下。
对方拿出一罐专治烫伤的灵药,小心翼翼替他涂抹,他则眼巴巴的望着,一副君须怜我的形容,被这样的眼神注视,明允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生怕碰疼他一下。
药涂完后,可怖的痕迹渐渐消退,谈多喜正惊奇这药竟连桃木灰水造成的伤也可治愈,打算从这傻弟弟那儿多诓些过来,未防明允将小小的药罐丢到一边,转而冲他伸手道:“东西拿来。”
“嗯?什么东西?”谈多喜歪了歪头,百思不得其解。
谈明允深吸一口气,道:“你之前说的,专程跑出去给我买的东西。”
“……”
哪儿有这种东西,他压根儿就没买嘛。
不过,撒谎成性的人圆起谎来着实得心应手,谈多喜突然记起荀方旭送他的那个储物袋,便悄悄将手伸进桌下,随意取出个样式简朴的簪子,装作刚从衣袖里掏出来。
那是一根顶上雕着祥云水符的白玉簪,整体通透,看不出如何珍贵,可毕竟是荀方旭的东西,也不是街上随便就能买着的水货。
谈明允接过来,捏在手上来回观摩,淡淡问道:“这是在哪家店里买的?”
“怎么,你是嫌它太普通了,不喜欢么?你也知道,我身上哪儿拿得出多少银钱……”
“我没有不喜欢。”少年郑重将玉簪收好,思忖片刻,说道,“往后若再缺些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谈多喜把眉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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