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眼神清亮,炯炯有神,双眸如温玉、如清泉,好似清澈到了极点,也温和到了极点。
那瞳孔中映着一道惊惶无措的身影,眉峰轻撇,微有悯人之姿。
再看,湿润的水渍倾洒,打湿衣襟,滴滴往下回落,他却云淡风轻,从容自恰,丝毫不显狼狈。
这青年剑客身上,有一种尤为独特的气质。落落拓拓,坦坦荡荡,使人见之愉悦,与此同时,又不由自惭形秽。
真个儿皎如天上明月,清若高山之雪,“温文尔雅”一词尚不能言尽呐。
蔺开阳蹙眉道:“曳雪尘?”
曳雪尘……这个名字,原来是曳剑阁的人。如此风度,怪道世人提及他们,都说是“君子剑”呢。
手背一股火烧火燎的痛感传来,打断他的思量。谈多喜将沾了些许符水的左手缩进袖口,不禁在心里发问: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竟真是妖孽么?
如是一想,好似晴天响了焦雷,“轰”一声,劈得他混混沌沌、浑身瘫软,万分难以置信,成串的泪珠子从脸上滚下来,颗颗砸在地上。
美人垂泪,如何不惹人怜惜呢?尤其,还是位极为难得的绝色美人。
曳雪尘薄唇轻抿,一边从怀里递去一块洁白的手帕,好教人拭泪,一边又整肃脸色,对蔺开阳道:“蔺小兄弟,你的确弄错了。”
“狐妖之事我亦有耳闻,它们精通魅惑之术,自身也爱美尤甚,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若遇见比它们还要貌美的人,无论男女,或因嫉妒动辄掏空心肺,或窃了那张脸收作己用,这些习性……你恐怕不大了解。”
“而眼前这位姑娘,虽同样花容月貌,却行轻气轻,身上无半点妖气,身份应正如她所说,乃‘修涯刀’之女——谈多喜。”
此言一出,蔺开阳将眉毛一挑,恨不能在谈多喜身上盯出个窟窿,分明不愿相信。
这时,他身边寡言的同伴燕倾非白红着脸道:“开阳,我们真弄错了。你瞧,这位谈姑娘下巴上有颗红痣,昨晚那狐妖是没有的。”
“而且,”他话锋一转,声音低了几个度,“谈姑娘的……也没有她……那么大……”
“什么不大?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蔺开阳皱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燕倾非白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已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蔺开阳到底是个小少年,急得团团转,歪起头将谈多喜看了又看,视线落到他胸脯的位置半晌,这才恍然大悟。
而另一边,谈多喜受这无妄之灾,心里恨得不行,把脸儿一捂,当即哭出声来,控诉道:“你们,你们这两个登徒子,在往哪儿看呢?今日被你们这样百般羞辱,我、我不活了……”
说罢将身一扭,就要跳入眼前浅浅的芽溪。
“谈姑娘!”
曳雪尘急忙抬剑去拦,谈多喜本就是故作姿态,被他一拦,巧巧地撞到剑上,卸了力般落到人胸膛处。
曳雪尘脸上一红,忙退了半步,连他衣角也不敢挨,目光更是僵硬地挪到一边,只声如磁石,开口道:“有此博浪之举,确是他们冒犯,不过二人捉妖心切,应是无心之失,姑娘莫要伤怀。”
又侧过身问:“方才那桃符水……可有溅到你身上?”
谈多喜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好生将人一睨,弱声弱气地道:“还好得曳公子出手相助,才不使我形容狼狈。若没有你,我一小小弱女子……”
说到此处,他声音哽咽,字不成句,越发惹人怜惜。
燕倾非白脸上臊得慌,立时作了一整个揖礼,郑重道:“谈姑娘对不住,都怪我们行事鲁莽,唐突了你。既然令尊尚在此地,今日我们便亲自登门道歉。”
蔺开阳却表情古怪,直道:“喂!你话里几个意思?若验明你不是妖,自会把你放了,你却搞得我们真要怎么你一样!”
“好了开阳,既是我们的错,就少说两句罢。”
谈多喜眼皮子一掀,嘴角抽动,忍了又忍,才没做出个怪相。
他阴阳怪气地道:“登门道歉就不必了,算我已经原谅你们,成不成?”不待两人开口,又用指尖轻轻扯住曳雪尘衣袖,小声道,“曳公子,我害怕,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我……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
还是头一回见识如此作态,蔺开阳心里一震,面色几度变幻,竟哑口无言,只觉得这谈大小姐跟猫儿似的在他胸膛抓挠,令人浑身痒煞,百般无解。
而另一边,曳雪尘已应下谈多喜的请求,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当起护花使者。
两人一个檀郞一个“谢女”,如此同往,若看不出外情,只会觉得养眼。偏偏走了几步后,谈多喜回过头来,朝他们动了动唇,口里吐出几个字——
燕倾非白抚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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