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昼拧着眉站在榻前，见他醒了，才终于松出一口气，神色舒缓许多。
孟如珠的阿父柳之岷也过来了，青年从大夫手里端来一碗药汤，坐下后拿起勺子喂孟如珠喝药，眉宇间同样藏着几分不虞，但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孟如珠被那药苦得一个激灵，差点就要吐，好在柳之岷有丰富的经验，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
孟如珠含着蜜饯，勉强止住了干呕，晕过去之前的记忆也渐渐回笼。
对了，他似乎听见……
听见秦庸……
孟如珠脸色一白，求助般看向孟回昼：“阿爹，秦庸哥哥……”
孟回昼安静了片刻，走过去，握住了孟如珠发凉的手，低声说：“秦庸的副将已经率领军队将蛮夷击退了，只是还没寻到秦将军的下落。”
他顿了顿，又安抚道：“有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屋中的管事及其他人都别开眼，有点不忍心看孟如珠的模样。
说是没有消息，但秦庸坠崖之前身中毒箭，还是那等致命的地方。崖高百丈，平常人跌下去也不死即残，何况是受了重伤的秦庸。
孟如珠心中空茫茫的，似是信了孟回昼这番话，期待道：“那秦庸哥哥很快就会回来吗？”
“……”孟回昼垂了下眼，抚摸着孟如珠的头发，说：“边关若有新的情况，会尽快将消息传回京城的，皇上已经下了旨，要尽快将秦将军找到。”
孟如珠的眼圈红了：“我也要去边关。”
“不行。”孟回昼却拒绝得极快，解释道：“你受了惊吓，要好好在府中休养，不能过分劳累，不然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孟如珠愣了一下：“孩子？”
管事也走近前来，轻声说：“小侯爷，大夫来看过，您已经有了身孕了。”
有孕可是大喜事，阖府上下本该喜气洋洋，却因为秦庸失踪一事，压了块沉沉的巨石在众人心头，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孟回昼又叹了口气。
“不要多想，”他抬手拭去孟如珠脸上的泪，道：“秦将军的事，我们侯府也会派人去边关搜查，只要等多一段时日，总能将人找到的。”
“皇上听闻你有孕，也很关心，明日就要到小侯府来看你。”
孟如珠听了许多劝慰的话，仍是浑浑噩噩，短短半天时间，坏消息好消息一齐涌来将他淹没，大脑几近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孟回昼见他喝完药后显露疲色，于是让仆从伺候孟如珠先再睡一觉，等把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后，再谈其余诸事。
一行人放轻脚步，出了门，孟回昼想起什么，淡淡吩咐道：“把林白给我叫到堂里来，我有事要问他。”
*
林白跪在堂中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
他一直谨慎本分地在孟如珠身边随侍，就算秦庸遇害，也不应与他有关系……
少年跪着，又看见管事领着教引嬷嬷来了堂中，将一册簿子递给孟回昼与柳之岷看。
孟回昼看过，点点头，这才抬起眼，看向林白。
“虽然看过记录，但也要听你亲口确认，本侯方能安心。”他道。
林白磕了个头，说：“侯爷尽管问。”
孟回昼屈指在圈椅的扶手上缓慢地敲了敲，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好半晌才开口：“大夫说，珠儿的身孕约莫是四个月出头。”
林白一开始没听明白，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四个月……满打满算，秦庸与孟如珠成婚至今，离四个月也还差上那么十来天。
大夫诊出喜脉，多数时候是有那么半个月左右的误差。这一胎若说是秦庸的，也并非不可能，但还是颇为勉强。
更有可能的，则是孟如珠在成婚之前就已经怀上了孩子。
孟回昼喝了口茶，平淡道：“我看了那册子，珠儿与方月寻和离后，你曾在珠儿的房中过夜几次，第二日虽都有去教引嬷嬷处送帕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本侯还是想听听你的实话。”他说。
跪在堂中的少年脸色有点苍白。
林白知道孟回昼是什么意思。
如果孟如珠怀的胎儿是方月寻的也就罢了，就算和离，方月寻也曾是孟如珠的正君，是朝廷命官，这个孩子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反正生下来是孟家的血脉，不算辱没了门第。
但如果是他林白不遵从府内规矩……
他身份低贱，现今甚至还没能有明面上的名分，若孟如珠怀的是他的孩子，那——
孟回昼似是看透了他内心所想，适时出声道：“本侯早时就提醒过你，你要是敢行径出格，犯大逆不道之举……”
“孩子生下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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