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孟如珠的伴读？”
林白低敛着眸，表情谦恭，说出的话却并不是那么中听：
“奴是小侯爷的伴读，自小便与小侯爷在一处读书。不过前不久，孟侯爷许诺奴，若是伺候好了，就让小侯爷纳奴为小君。”
他特意挑明了这是孟回昼的意思，料定方月寻这个刚过门的正君并不敢多言。
方月寻果然沉默了下去，林白急着进屋看孟如珠的情况，也不再与他过多交谈，又行了一礼后就往屋门处走。
进屋后，林白看见孟如珠蜷缩在绸被里，还睡着没醒，如墨般的乌发散了满枕，阖着的眼皮透出一层淡淡的粉意，仔细瞧上去还有点肿，唇也被咬破了。
林白心中微微一痛，别开视线。
他打了热水，弄湿帕子轻轻替孟如珠擦干净了脸。
偶一抬眼，竟发现方月寻也跟了进来，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他的动作，眸光深沉，不知是何意。
林白没出声，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孟如珠身上只裹了件单衣，且被揉得布料褶皱，隐约还能发现衣布遮掩下的点点红痕。
林白扶着孟如珠肩膀的手用力紧了一瞬，又松了开来。
但这番动作闹得孟如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睁开眼瞅见是林白，于是小声说：“不要擦了，我要洗澡。”
林白顿了一下，道：“好，我去让他们准备浴桶。要不要先用点早膳，垫垫肚子？”
孟如珠点点头。
林白想扶他坐起来，孟如珠却不太舒服似的，翻了个身趴在榻边，抱着长枕昏昏欲睡。
林白还想说什么，面前却突兀横过一只手——方月寻走到他面前，把孟如珠拦腰抱了起来，让人能够侧躺在他怀里，又在榻沿坐下了。
“看什么？”方月寻淡淡扫过一眼：“不是要去打热水？”
“……”林白牙关咬紧，但迫于身份区别，又不得不低头：“是，我这就去。”
孟如珠打了一会儿瞌睡才逐渐清醒过来，终于察觉到自己趴在方月寻怀里，吓了一跳，连眸子里雾蒙蒙的水汽都吓跑了。
他想挣扎，却被方月寻按住了手。
看了看孟如珠有点抗拒的神色，青年突然问：“你怕我？”
“……”孟如珠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怕倒是不怕，但他……他腰后疼得厉害，不想再……
方月寻拿了把梳子，替孟如珠把乱糟糟的长发梳整齐了，用根绸带扎住，才停下动作，与怀里的人对视。
“你如果不来招惹我，就不会哭得那样厉害。”方月寻说。
孟如珠扁了扁嘴，反驳道：“才不是，是你太笨了，什么都不会，一通乱来，才让我很疼……我先前都没有疼过的。”
方月寻：“…………”
青年的神色有几分异样，似是很想为自己正名，但想起昨晚的情形，又默了默。
大婚前当然有教引嬷嬷给他讲规矩，但那时方月寻心情郁郁，听也没听完就起身离开，以至于连基本的知识都不了解。
“我不要和你住在一处。”孟如珠又忿忿地说：“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方月寻收回凝在孟如珠脸上的目光，嗓音听起来依旧很冷淡：“是么？……那样最好。”
房门被人打开，林白带着两个仆从将热水用小桶提了进来，倒进屏风后的浴桶中。
方月寻的视线从林白身上掠过，忽然又说：“那个是你要纳的小君？”
不远处几人的动作皆是一滞。
孟如珠听见问话，不解地抬了下头，发现是林白，于是道：“是呀。”
“阿爹答应我，等与你成婚后，就可以与你商量什么时候把林白纳进府中。”孟如珠又对方月寻说。
青年微颔了颔首，语气平静：“原来是叫林白。”
孟如珠已经缓过那阵晨起时的不适了，挣开方月寻的怀抱，在榻上跪坐着，又把歪七斜八的里衣拉了拉。
“对呀，林白陪在我身边好久了。”孟如珠想了想，说：“你是正君，往后府中的琐事都要经你手打理的，你想什么时候让他以小君身份纳进我们府里来？”
方月寻扯了下唇角，反问：“要是我不肯呢？”
站在屏风前的少年，脸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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