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救我

巷角等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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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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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枯草般荒芜的生活中,我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我便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从开始的阳光活泼,爱笑爱闹,变得逐渐空洞,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这个地方也成功的被打造的活像一座地狱。

    我也仍然每天胆战心惊,可却还是经常被带去动刑,他们有时是拳打脚踢,有时会用铁棍敲我的胳膊,有时又会逼我喝下混着泥浆的脏水。我也慢慢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变得麻木不堪,望着自己的意识游离于躯体之外,逐渐剥离,撕裂再重塑,塑造成一具令他们满意的“听话”的躯壳。

    所以,我变得更加期盼回家,期盼那短暂到令人心慌与气愤的假期。却也更加焦躁,这假期来之不易,又实在是我能得到短暂喘息的机会,因此我强势地不允许任何令我不满意的事情发生,只要出现,我便要大闹一番,暴躁疯狂到心脏抽痛,气喘吁吁。

    或许是父母实在无法忍受我的失常,终于把我带到了心理医生那里,心理医生叽里呱啦地念叨了好久,或是言辞恳切,或是激烈劝说,我始终无动于衷,冷漠地看着他滑稽的“表演”,仿佛自己是个局外者。

    后来,不知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太过真诚,而令我不忍让他唱独角戏,我似乎感到心中冰川稍有融化的趋势,我开始试图敞开些心扉,与他交流,甚至想到自己非人的遭遇还流下了一滴眼泪。可我才刚稍有松动,说了一句话,他就忙不迭的接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在这场心理疏导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敞开心扉,可我还是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哦,原来是在提醒我这八百元一个小时的心理疏导要结束了。看着这“神医”的下一位患者已经走了进来,我忽然觉得,这一切荒唐的可笑,连带着脸颊上甚至还未滴落下去的那滴眼泪都廉价的可笑。

    这场闹剧就以这难看的姿态结束。那“神医”大手一挥,给我开了好多药,试图用这些昂贵又无用的东西治好我的反常,真可笑。

    我又浑浑噩噩地被送往学校,在这同样一段路上,我却再也无心欣赏窗外逐渐因叶片凋落而显得光秃秃的树了,当然就更不会发现刘芳尘那日渐隆起的肚子了。

    我仍然如行尸走肉般往返于那所“学校”和家之间,纵使在家也不愿与父母交流,更是再也没提起过我在学校的经历,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激烈的争辩,也都不过是徒劳罢了,便只是一味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他们已经把我当成精神不正常的怪物,自然更不会管我的死活,越来越浓厚的怨怼与排斥早已让他们将我隔离在这个家庭之外了,也将我至于了幸福和美满家庭的另一端,我再也触碰不到它们了。于是,我也没那么期盼家了,便总是无力的看着自己达不到回家标准的分数,在学校一呆就是好几个月。

    因此,当我发现这个已经被放在替代我的位置上的小家伙时,她竟已呱呱落地。

    那天,我身心俱疲的回到家,却没想到隔了好久没回家迎来的结果不是父母的觉醒,而是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礼物。

    当我推开门,与我那个新出生的妹妹对上视线时,我登时呆立在原地。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充满活力和生气的眼神,我竟没来由的产生一阵恐慌,似是常处于阴沟里的老鼠突然被耀眼的阳光闪了眼睛一般。我慌乱的发现我似乎是真的精神有问题了,我便拙劣地想要掩饰自己的这份不正常,可一切都晚了,我早已被人们发现,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随即这份恐惧便转化成了恼羞成怒,我开始恶毒的埋怨有这样耀眼的存在,我似乎明白了康硕,我如今竟也已悄然成了曾经那个自己厌恶的样子。

    可我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我暴怒着将目光所能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砸个稀烂,我疯癫的大叫着,甚至试图冲过去掐死这个妄图代替我的小东西,如同掐死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自己。

    我的动作毫无疑问的吓到了李昭晞,她嘴一撇,便大哭了起来,父母顿时火冒三丈,急忙跑到李昭晞的身前,将她像保护珍宝一般护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我自己是疯子,别连着别人也一起祸害,可我仿佛什么都听不到,我只知道被保护的那个地方曾经是属于我的位置。

    耳边充斥着父母的怒骂和李昭晞的哭喊,我头痛欲裂,在这个“家”里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用力推开门跑了出去。

    可我又能去哪儿呢,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容纳我的地方,连一片可以荫蔽我的叶子都没有。

    不得已,我又回到了那方牢笼,平静得走入黑暗中。

    就这样,我每天从噩梦中惊醒,无奈的睁开双眼,望着那照不到我的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下升起,随即拖着疲惫的身躯,游走在虚无与现实之间,每天浑浑噩噩,麻木茫然,空洞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木讷地接受着这世间给我带来的一切不公与苦厄。我无法改变,也无力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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