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摸了个舌头回来,说的休屠日磾正在营中。”邢山暗打手势,一名军侯无声隐入暗处,“还有一个情况,单于王子乌维,也在营中。”
霍去病蹙眉锁定营地中央大帐:“哦?有意思!”料定是那伊稚斜老儿为控河西膏腴之地特遣监军。霍去病率众潜到一处草密沟深处,静待时机。按推演,霍去病打头阵后,诸军四面强势进攻,迅速合围。
月上中空,篝火渐微,四下虫鸣都噤了声息。这阴湿洼地蚊水滔滔,个头硕大毒刺森然,将士们被咬得满面红肿,霍去病也好不到哪里去。营帐附近轮岗的士兵换了两拨,霍去病早已摸透每处岗哨。
屠各王帐深处四下守着女奴,青铜盆沿搭满血色巾帕,里头暗红浑浊,休屠日磾右臂裹缚层层麻布悬在胸前,面色惨白昏卧毡毯,连夜请来的草原圣手呼衍泽彻夜施术,算是保住了他这只胳膊,断臂再续。
“太子经脉受损,须得昼夜温敷。”呼衍泽拭去额间冷汗,沉声叮嘱帐中女奴,这休屠日磾是休屠王最爱之子,众人俱屏息凝神不敢懈怠。呼衍泽转头忧心忡忡掀帘出帐,月辉清冷映出他匆匆赶往乌维行帐的背影,他需得跟乌维王子复命,回禀休屠太子情况。
“秦人?”乌维剑眉骤扬霍然起身,腰间弯刀与骨饰相撞铮然作响。他清晨甫至屠各营地便闻惊变,正厉声诘问休屠太子亲卫:“尔等数百铁骑竟护不住王储?”
“确是秦军重甲,那长枪生威枪枪见血!”捡回一命的太子亲卫早已吓破了胆,颤声应答,篝火下甲胄血痂泛出暗光。
“来人几何?”
“一……人……”
“废物!”乌维是个暴脾气,见不得这魂不附体的胆小亲卫,早已失了耐性,抬脚踢翻铜炉,火星四溅透出森寒,“拖去喂狼!”帐外立时传来哀嚎求饶之声。
“王子明鉴,听闻这休屠小太子也不是摆设,素以骁勇闻名,此番竟遭重创,既敢袭击王储,不论来人是何都要提防,以防河西剧变。”随军谋士目光凝重轻叩骨杖,肺腑谏言。
“军师所言极是。”乌维闻言负手踱步,狼首铜灯将身影拉得忽明忽暗。
“禀王子,圣手呼衍泽候见。”帐外亲兵跪禀。
“速传!”乌维甩开狼皮大氅落座金雕王座。
“见过王子!”呼衍泽躬身入帐,衣袖尽是药香浓重,回禀休屠太子伤势,“太子右臂创口深已断骨,失血过多一直昏迷,好在救治及时保住了这条胳膊,虽是续接血脉但仍需静养三月,方能重铸筋骨。”
“伤口为何种兵器所伤?”此刻乌维更为关心的怕不是休屠太子。
“枪伤,”呼衍泽能确定,这不是一般的刀伤,“筋肉断处如镜面齐整,削骨如泥,可见锻造精良。”呼衍泽的话更是印证了休屠太子亲卫的回禀。
“你先下去。”乌维摆摆手,示意呼衍泽退下。这般利落切口,绝非寻常兵刃所能为。
“传令!夜巡探马增三倍,凡遇形迹可疑者——立斩毋论!”帐外夜风骤起,牛油火把在风中拉长他眉间阴鸷,此次南下监军,乌维可不想凭添事端。
“将军,何时动手?”邢山盯着升至天心的冷月,指节在刀柄上捏得发白。按兵法所述,丑时最适奇袭。
“不急,缓缓。”霍去病抬眼瞥一眼月色,嘴角嚼着草茎,冷静狠厉。
玄铁护额下目光如炬,掠过远处摇曳的篝火。三千精骑伏于及膝荒草,寒霜凝面无人拂拭。直至寅时末刻,才见霍去病突将草茎吐落,玄铁护腕在曙光中划出弧线,霎时草浪翻涌如墨龙潜行,谁能想到汉军竟一反常态清晨偷袭,屠各营地经夜警戒,已是人困马乏,箭楼哨卫正倚着木栅打盹,连马匹都垂着脑袋打鼾。
乌维袒胸赤膊横卧貂绒裘榻,左右胡姬玉臂如藤,歇在温柔乡里。
“王子!王……”忽闻帐外金铁骤鸣,亲卫屁股尿流踉跄栽入帐内,眼前一幅活色生香,硬生生憋回去话!
乌维王子骤然被人惊醒,见有人闯入勃然大怒:“混账!”榻上两个匈奴女人一时受惊慌乱扯了毛毯遮住身子。
“是!是是是……”那亲卫滚出帐中,声音颤抖,“王子……秦人……到处都是秦人……”显见的胆战心惊。
“慌什么!随本王迎战!”乌维赤足踹开女人踩过满地酒器,披挂兽皮外袍提起枕边的弯刀冲出王帐,却一时愣住:朝阳刺破晨雾——眼前玄甲铁骑如洪流席卷营地,丈八马槊挑飞毡帐如撕败絮!玄铁寒光过处,未着片甲的屠各兵士如麦浪倒伏,汉军铁骑下哀嚎一片,尸山成堆,血流成河!这拨汉骑清一色重盔掼甲,人手一柄精钢长戟,腰间环首长剑,背上黄弩强弓,攻势强硬马踏联营!
但见一红鹰披风少将横槊立马中军,眼见他冲出王帐,暴喝声震得晨露簌簌:“合!”霎时黄弩齐鸣,精钢箭矢穿透三重皮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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