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适时停住调笑,神色正经道:“听说珏哥儿专门为你请来了城南的刘神医诊治?瞧你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病气在身,定是刘神医妙手回春。你还不知,我们老太爷病重时,左请右请,他都不来,我们还当珏哥儿不够面子。不过话说回来,病入膏肓之人,神仙难救。”
香兰怔了怔,回:“确有一位老先生前来诊治,只不知竟有这么大的来头。不过老先生确实医术高超。”
见她并未否认,四夫人心里坚定认为,此女在章珏心中非同小可。
章珏的官邸不算小,三进三出的院子,设计地十分风雅别致。隆冬季节,光是密集分布于各处的绿植花草,便顶得上寻常官员几年的俸禄。
那些奇花异草,有些香兰在宫里见过,也还认得出,更多的却不认识,想来都是底下的人从各处搜罗来献宝于首辅大人。
四夫人陪着她转了半边园林,可着劲儿向她夸耀章珏这府邸的妙处,仿佛这院子是她自个儿的一般。
香兰的心思却被院外的一阵嘶鸣吸引去。
“这里还养马儿?”香兰疑惑地看向远处。
四夫人终于停了无节制的夸耀,循着香兰的目光看去,随即笑了声:
“这马场听说是京中的同僚送给珏哥儿的。里面的马奴年岁尚小时便与那小马驹同吃同住,所以里面的马儿长大了甚通人性。你瞧,昨儿还新来了个小马奴,长得十分惹人,听说才四岁。”
香兰被她引着上了水榭的二楼,这里毗邻马场,可清楚地看见马场一切。
香兰极目远眺,顺着四夫人所指的方向,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联想到四夫人才说的“四岁马奴”,香兰心下不禁骇然。
小皇子被逐出宫,竟来了这里么?
此事章珏知情么?还是说,这正是他的授意?
香兰不便与四夫人多说,只应付了半日,在晚饭前勉强结束了这场“陪伴”。
临走时,四夫人免不了叮嘱几句,大致希望来日能得这位章府“主母”的照拂。
香兰自知与她多说多错,便由着她去。
“本不想多事问姑娘的家门,毕竟珏哥儿未提婚事,府里的老爷夫人们也不好多嘴。只是今日与姑娘交谈甚欢,婶娘多嘴问一句姑娘的家门,好待来日登门拜访,也能多多联络感情。”
四夫人面上挂着笑,香兰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却也知自己答应章珏的事情。自己要做的事何等污秽,待来日丑事爆发,还不知京中怎么议论这张脸背后的事情。
那时无论她更了哪家姓,总是顶着这张面目见人。以防日后在烟花柳巷之地碰见,亦或是成了贵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都不适合与旁的人来往。
更何况是对她寄予殷切“厚望”的章家人。
犹豫中,香兰轻轻摇头:“章大人有交代,恕我不能告知您太多。”
闻言,四夫人自讨没趣,倒也不丧气。
章珏的行事作风向来如此,这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做派,便是章家的老人们都轻易不敢违逆,更遑论这才进府的娇娇女。
送走四夫人,香兰回了寝院,这才详细打量起院中的事物。
她的寝室正对着一间东厢房,房门终日紧闭,但看外观不像是久不住人的屋舍。
想必,从她住进来以后,章珏便日日宿在别处,这东厢房从此空置了。
章珏先是安排她住进自己寝院,又请来连章老太爷都难请动的神医为自己诊治。又是金屋藏娇,又是宝贝似的照看着,落入旁人眼里,难免被误解为郎情妾意。
香兰在院中又待了两日,才等到章珏归来。
她没想到,章珏竟会来陪自己用膳。
下人们鱼贯而入,桌上的菜肴较前几日丰富不少。
章珏今日换了朝服,身着玄色长衫,颀长的身姿愈发儒雅、清贵。
相比香兰面色的些微窘迫,他倒十分从容地落座,还主动为香兰夹菜。
“怎么,饭菜不合口味?”章珏瞟了一眼香兰的脸颊,青紫伤痕完全消失,灯火下隐隐可见皮肤吹弹可破。
她今日穿地素淡,藕色的常服衬得那张巴掌小脸愈发清丽。
香兰拾起筷子,装样地吃了几口。
眼角的余光扫到他徐徐进食的光景,心里感叹:此人城府太深!对待她这样一个只有些许价值的女子,尚且如此用心,对朝堂里的同僚、下属,只怕更会虚怀若谷、曲尽其妙。
香兰胡乱吃了几口,见章珏放下筷子,道:“大人用好了么?”
“好了。你再用些,身子还是弱。”章珏修长的手指在下人递过来的热手帕中搅了几下,边擦手,边用那双丹凤眼不经意地掠过香兰细长的脖颈。
香兰摇头,也放下了筷子:“奴婢也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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