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兰搓着手中的衣服,手指浸在冰冷的水中,紫地发青。指甲中的污垢,昭告着自己,这是掖庭为奴的第五年。
五年了,物是人非。
那双手由细嫩变地粗糙,俨然五十老妇的手指一般。香兰扫过开裂的指甲,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地将水盆往阳光迁移之处腾挪过去。
眼看香兰身形微动,管事的嬷嬷箭步冲上来,对其呵斥:“贱胚子!又想偷懒?”
香兰沉静的眸子缓缓抬起,轻声为自己解释:“嬷嬷误会了。奴婢太冷,只是想挪到太阳下洗而已。”
嬷嬷冷笑:“这掖庭是什么地方?普天下的太阳也照不到的地儿,凭你也想得几分阳光?”
香兰在心底叹了口气,心知不顺着她,今日免不了一顿责罚。
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低眉顺眼地将木盆复又搬回冰冷的房荫下。
管事的嬷嬷又扔来山一样高的衣服,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香兰将冻地麻木的双手从冷水中拿出,望着眼前的“山堆”,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惆怅。
她想母亲和弟弟了。
父亲去了岭南不到一年,便生病故去。她不知父亲的死是否有别的缘由,可是他向来身子硬朗,不该如此仓促地离世……
罢了,自身安保,她做正经小姐地时候,哪里想得到如今的光景?
双手复又探进冰水,冷地她不禁打了寒颤。
冬日三九,实在太冷。身上这件单衣已是补丁盖补丁,不知哪一日,自己怕也要冻死在这掖庭了。
入冬以来,掖庭每日都有奴仆被冻死。
香兰摸着手上的冻疮,暗暗数着自己的去日。
大抵,没几日好活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管事的嬷嬷带着几个小丫头朝香兰跑了过来。
“愣什么?公主的婢女亲自来喊你问话,还不快去?”嬷嬷照旧没什么好口气,面上却没适才那么凶神恶煞。
香兰怔愣一瞬,扫视一眼嬷嬷身后的婢女,才忆起这是昭华公主的侍女。
原是昭华公主回来了。
这个可怜的,被迫去和亲的公主,她儿时的玩伴,如今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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