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柳氏所言，江大夫又开始捋他的山羊胡，直到捋得油光发亮，才缓缓停下。
他抬眸，对上了余音儿那双眼睛，“也不知小娘子这一手针灸之术从何习得？”
余音儿福了福身，“自小跟着外祖学的。我外祖姓柳，曾做过太医。”
江大夫微微惊诧，随即恍悟，“怪不得！怪不得！”
柳氏不知他在激动什么，问：“江大夫此话何意？”
江大夫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当年在太医院，有幸得柳太医指点一二，叫我终身受益。没成想，这位小娘子竟是柳太医的后人，失敬失敬！”
说着他又朝柳氏拱手道：“这位小娘子所言之法，若是旁人怕是很难做到，毕竟针灸之法的前提是需医者细致入微，但若是小娘子来做，那自然是可行的！届时再佐以药疗，不出几个月，郎君或许真如小娘子所言，无需拄拐！”
柳氏一阵欣喜，“江大夫此言当真？”
江大夫道：“自然是真的！老朽行医几十年，从不做诓骗患者之事。”
方才柳氏也只当余音儿是年纪轻不懂事大放厥词，但她欣赏余音儿身上的那股子属于年轻人的坦率和真诚，便也一直将信将疑。
如今有了江大夫的保证，柳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招来余音儿，顺而拉起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没想到小娘子的外祖竟与我是本家。好孩子，若你真能治好我儿，想要什么尽管提！”
余音儿微微一笑：“夫人客气了。外祖常告诫小女，治病救人乃是医者天职与本分。不过……”
柳氏问：“不过什么？”
余音儿道：“实不相瞒，听闻阿爹死讯，又闻我即将热孝成婚，外祖来信，叫小女下个月去西域寻他。信上外祖提及自己身子不大爽利，阿娘去世的早，能在外祖身旁尽孝的，这世上也就小女一人。”
柳氏表示理解：“孝道还是要尽的。”
余音儿又道：“然而江郎君的情况，初期需每日施针，直到一个月后，再根据恢复状况做出调整。是以，小女斗胆想请江大夫帮忙。”
江大夫依旧沉浸在柳太医早已致仕且身子不大好一事上，一时悲喜交加，竟是没怎么注意余音儿说的内容，只连连点头，“余娘子有何事尽管吩咐！”
余音儿道：“小女想将针灸之法传给江大夫，这样既不耽误江郎君的病情，也能让小女尽全孝道。也不知江大夫、柳夫人意下如何？”
若是江大夫来之前，柳氏自然是一百个答应，毕竟余音儿年纪轻轻，也不知医术如何，可听江大夫方才这么一说，柳氏心中又有些动摇了。
放眼整个扬州城，即便是最厉害的江大夫都不大懂针灸之术，若是贸然假他人之手，柳氏总觉着不妥。
江茂才也觉得不妥，“不成！我这腿就给小娘子治！若是旁人，我就不治了！”
柳氏一听，心中更是一慌，“茂儿啊，岂能说不治就不治了呢？你听话。”
江大夫却是受宠若惊，“余娘子，这怎么使得？”
“使得的！”余音儿道：“外祖若是知道了，也定会同意的！”
撞见江茂才也不过是场意外，余音儿原本就不打算在知州府上久留，江大夫又曾受教于外祖，且他自己也是个医者，将针灸之术传给他，也算是物尽其用。
余音儿又朝柳氏福了福身，“夫人，论医术，江大夫远比小女技艺高超，且江郎君的情况，我相信没有比江大夫更清楚的了。是以小女认为由江大夫来治疗会更稳妥些。而且，整个治疗过程还需汤药辅助，小女不擅汤药之法，还需仰赖江大夫。”
柳氏眉头微蹙，又有些犹豫了。
余音儿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从医术上说，江大夫确实要比她更权威些。毕竟余音儿年纪还小，即便是擅长针灸之术，终究还是比不上行医几十年的老医者技术老练。
更何况柳氏只有江茂才这么一个儿子，她不敢拿儿子的腿冒险。
思及此，柳氏点了点头，“余娘子所言在理。”
江茂才却不依了，“阿娘！我就要余娘子给我治！”
柳氏脸色微微一沉，“江大夫曾是太医，医术深厚，怎地就治不了你了？你乖，听话！”
说着，她招来小厮，“送郎君回房，这几日看好他，不许他出门，也不许他沾荤腥！”
小厮连连应下，不顾江茂才的极力反对，硬生生地将他扛了出去。
江茂才离开后，整个花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余音儿知道时间不多，并未打算扭捏，转身就拉起江大夫讨论了起来。
江大夫毕竟年纪大了，刚开始似乎有些跟不上，但有多年行医经验为基础，余音儿又讲得十分仔细，不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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