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桥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和贵妃有些相似,执拗到一种堪称可爱的地步。她不忍,出去寻了个软垫回来,悄悄塞给朱户。贵妃要就寝,月桥不便在殿内久留,就合门离开了。
两炉银炭烧得正热,阁里暖融融的,又熏着新制的梅香。游探骊侧卧,耳朵一直听殿外响动,眼睛始终没离开床帏外那一道身影。
朱户忽然轻手轻脚地起身,将一盏茶水倾倒在炭火上,金镂炉子里立即泄出细微的滋滋声,湿雾蒸腾起来。
游探骊这才感受到脸手已经干得发痛,浇下两道茶水,才好受许多。
她鼻子发酸,这是怀珠的习惯,受不得太热,难为朱户还记着。
游探骊忽然感到一阵愧疚的恐慌:朱户到底活了多久呢?
倘若人死了才能重生,那前世朱户活到几岁,有没有寿终正寝,还是像她一样遭了不测……不会的不会的,朱户心那样好,就算论上因果报应,她也是最该得到善终的一个。
"你……"
听见床帏后传来声音,朱户忙重新跪回去,道:"奴婢只是想着……"
贵妃没有听她解释,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叫雀生?恐葬鱼腹,犹贪雀生……"
朱户怔愣:贵妃怎么会知道她叫雀生呢?
她重生后改了名籍,宫中名册上登的也是朱户。
只有一种可能。
这想法如雷如电劈亮朱户的视线,她不可置信地站起,往榻边奔了两步。
游探骊已经拨开帘帏探出身来,"这名字不好,以后你就叫……"
窗边月光冷蓝,淅淅沥沥地淋湿她半边身子,映出满面泪痕。
"朱户。"
两人异口同声,两个字轻轻落到地上,被织金软毯接住了,揭开清明的神思。
"娘子!"
游探骊猝然被拥进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魂魄终于穿过时岁的洪流,在这具□□里伸开手脚。
"对的,对的,我是朱户,这是娘子第一次见我时给我取的名字。"朱户紧紧地抱住游探骊,夜晚在她心里蒙上难以名状的恐惧——这也许只是一场疯魔的幻梦。
游探骊重生后的喜悦被这场大雨般的月光彻底洗了个干净,剥开聊以自| 慰的外皮,她感到怀珠的孤独和委屈,泪扑簌簌地往下落。怀珠死得太急,连眼泪都没有余地。
"你怎么也回来了?"游探骊问,“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进宫?”
朱户笑着给游探骊擦眼泪,道:"不是和娘子说过,为了荣华富贵呀。"
"娘子死后,朱户得崔大人照应。曾经也想过随娘子而去,又想到娘子说,人最要紧是活着,不能轻慢了生死,便咬牙一直活着。活了几十年,活到眉毛头发都白了,终于是死了,也算是寿终正寝,没叫娘子在地下担心。娘子不知道,那日睁开眼,发现日子正在采选之前,我好高兴。"
“托娘子庇佑,朱户已经安稳活过一世,活了几十年最大憾事便是没能保护好娘子,而今感馈上天,给了朱户再次回到娘子身边的机会。 ”
“只是想到娘子一个人在宫里,朱户就很伤心了,哪里能安心在宫外呢?”朱户轻轻地,手指拨顺游探骊的头发,捏住她的鼻尖,”再说了,要是朱户不进宫,谁来给娘子说俗讲做烧鸡陪娘子放纸鸢玩双陆棋?“
听到朱户有好好活着,游探骊心里才松快不少。她对死后之事实在好奇,便央求朱户给自己多讲一些。
"崔大人照应我,我约莫也能猜到有娘子这一层在,但具体什么缘由实在不懂,便求到崔府里做事。羌兵入主上京后,想要崔大人去做国师,但他以抱恙为由回绝了。"
游探骊点头,想:崔玉京是个根本不关心谁是江山主人的,他只在乎家恨族仇。彼时李朝乾已经掉了脑袋,昔日高门都被羌人的刀马冲垮,他早已遂了心愿。
朱户接着道:"倒也不算借口,那段时日听到来府上的太医说过一嘴,崔大人寒气入体,断不能再到无极殿去,否则会有性命之虞的……娘子你说崔大人老往先帝墓里跑什么,鞭尸?可是李朝乾并未葬在那处呀!"
游探骊当然知道崔玉京往那里跑什么。
一些怀珠亲眼所见的事在她心里还有着模糊的影子,但如此惊世骇俗的听闻她并不想在这时候畅谈,总之急急忙忙推着朱户说些其他的去了。
“崔大人后来提拔我做了崔府的管家,如此也方便了我行事。崔大人有次叫我吩咐人在院中种一株梨树,听一直跟在崔大人身边的张进宝讲,大人惦记这个很久了,说什么她想要的,可惜没能当时给她。开花时白茫茫的一片,崔大人就这么站在树下,一站就是一天。”
朱户拿出昔日转述俗讲的功夫,一段往事说得曲折生动。
游探骊在一旁静听,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大略依旧是锦衣青紫,围着黑色狐狸皮的毛氅,在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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