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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饭店的包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窗户缝隙里钻进寒风的呜鸣声。那是一二年的二月初,初二下学期刚开学不久,丰潭没有暖气,李映桥都没穿羽绒服,她身上就一件厚厚的卫衣外套,倒不是李姝莉不给她买,买了她也不穿,她不喜欢把自己裹得像个冬瓜。
然而,国营大饭店是当时整个丰潭最高的一栋建筑,李映桥从来没听过叫得那么鬼哭狼嚎的风声,像一只飓风猛兽在啃噬着门窗发出悲悯的嘶吼声。从来不觉得丰潭冷的她,第一次觉得好冷。
这大概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她转头看俞津杨,这个有两年没见的旧时小友,不光穿着巨厚的黑色羽绒服,脖子上还戴着围巾,脑袋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保不齐身上还贴着暖宝宝,显见唐湘阿姨是一点儿冻都不愿意让他挨。
“哎。”李映桥莫名叹了口气。
一旁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默默吃饭,安静得出奇的俞津杨,终于转过头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后默默把帽子和围巾摘了扔旁边空着椅子上,他知道她在嫌弃什么,她从小就嫌他穿得多,嫌他一到冬天就裹得像个冬瓜。
俞津杨扔完帽子和围巾,也没同她讲话,又继续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饭。
梁梅一进门大刀阔斧点了一堆菜,自己没吃两口就去门口抽烟了。包厢里只剩下两个最讲礼貌的初中生,李映桥靠在椅背上,看着俞津杨正低着头喝汤的后脑勺好半晌,还是没忍住,一巴掌不轻不重地呼上去:“喵喵,你跟我装什么斯文!”
“叮咚——”
俞津杨勺子掉碗里,手还在碗沿虚虚搭着:“……”
他回头瞥她一眼,眼神很淡,说出的话却叫李映桥想掐死他,他说:“李映桥,都偶像了,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李映桥眼神倏地瞪着他:“那歌谣谁编的?不是你吧?”
俞津杨也往后椅子上一靠,和她并排靠着,看着桌上快冷掉的饭菜,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眼,也没见梁梅要回来的迹象,他看着李映桥说:“不是我啊,我没那闲工夫。”
李映桥从上到下将他细细扫了遍,一身牌子货,看来俞叔叔真是越发有钱了。听说去年他在丰潭开了一个木制玩具城,宛如从童话书里活活剖出来的一座城堡,那叫一个恢弘大气、金碧辉煌,属于是丰潭的“迪士尼乐园”,二中不少同学每个周末都去那边排队打卡,而且一票难求。
“你现在还在练街舞?但俞喵喵,你好像也没怎么长高嘛!”李映桥拿手在他脑袋上往自己这边一划。
俞津杨这两年都没怎么听见有人再这么叫他,一下子还有些不习惯,他看着李映桥那个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倾斜轨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那点小手段就留着自己骗自己吧,我现在少说比你高五公分。”
“呸!站起来比比!来,你起来。”李映桥不服,伸手去拽他胳膊。
羽绒服被她扯得簌簌作响,俞津杨懒得和她闹,靠在椅子上瞧她,人是八风不动,转移话题和她讲说:“你知道梁老师这次找你干什么吗?”
李映桥“啊”了声,人又坐下来,回到正题,正襟危坐地看着他如实说:“不知道,但她帮我们要回了学校拖欠我妈妈的工资。梁老师是个好人,反正她不会把我给卖了的。而且,刚刚在门口她说请了一个我很久没见的朋友,问我想不想见见,我用脚趾头都猜着是你了!”
“喵喵,见着你真好呀!”她又没脸没皮地这么讲。
“是吗?那你还上来就打我,”俞津杨冷笑,他太习惯她这个赏一巴掌给颗糖的套路,永远说最甜的话,下最狠的手,只为了下一次能更肆无忌惮地揍他,“李映桥,咱下次要是管不住手就剁掉好吧。”
“啊?”李映桥一愣,“不会有下次了呀,我妈不让我到处乱跑,我基本上出不来的,这次是梁老师把我带出来的。”
俞津杨问:“那我以后怎么把实验的卷子和真题模拟给你?你考不考潭中了?”
李映桥更莫名其妙:“谁说我要考潭中啊?”
俞津杨刚要说梁老师给我打电话说的啊,不然我干什么来了,闲的啊。梁梅正巧就推门进来了,看见俩小孩大眼瞪大眼的,李映桥那句话正好从门缝里溜出来,她关上门,拉开椅子不容置喙地说:“我说的。”
李映桥婉拒:“……不了吧,梁老师,我从小就不爱学习。”
梁梅问:“谁从小爱学习?”
李映桥看了眼身旁这个:“他贼爱。”
俞津杨斜瞥她一眼,懒得狡辩:“你当我爱吧。”
梁梅又问:“我刚刚问你,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想清楚了吗?”
李映桥反应很快地说:“没想清楚,但我知道我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梁梅说:“比如?”
李映桥再次看了眼身旁这哥,“不想成为他这样的人,一天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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