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折了又折,她将绣好的并蒂莲香囊一同放入信封。暮色渐浓时,沈清蘅站在沈府角门前,望着远去的信差。春风拂面,腕间的银铃铛轻轻摇晃,恍惚间,她仿佛看见谢昭然读信时嘴角上扬的模样。
回到房中,她坐在母亲常坐的位置上,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新生命的胎动虽还微弱,却让她满心都是欢喜与期待。这一夜,她做了个梦,梦里谢昭然带着满身风雪归来,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腰间的铜铃与她腕间的银铃,奏出最动听的旋律。
西北的风沙将谢昭然的军帐帘布磨得发白时,那封带着并蒂莲香囊的信才辗转送到他手中。少年攥着被汗水浸软的信笺,在帐外站了足足半柱香,直到掌心血痕将"母亲有喜"四个字晕染成暗红,才敢借着摇曳的烛光展开。
"原来京都的春天已这般热闹。"他望着信中描绘的新生命,忽然想起沈清蘅小时候抱着布偶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可看到"少了晃铜铃的身影"时,指尖重重按在羊皮地图的西北疆域,将那处硌出深深的褶皱。
当夜,谢昭然伏在案前回信,狼毫却悬在半空迟迟未落。军营里流传的消息比信笺更快——半月前的突袭中,粮草队损失惨重,老将军咳血卧榻,而他即将被调往前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他突然将信纸揉成团塞进铠甲内衬,摸出随身的银铃铛贴在胸口。
三日后,军邮再次启程。这次的信笺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孩童画像,襁褓边用木炭仔细勾勒出两只交缠的铃铛。"等小宝贝出生,我要做他最威风的... (此处字迹被刻意涂掉,隐约可见未干的墨痕)" 下方配着一行工整小字:"酸枣仁配龙眼肉,记得让沈夫人睡前温服。" 信笺角落,他画了个歪头笑的小人,举着写满"勿念"的旗子,又补了句:"别总皱着眉,我在这儿好着呢,每天都能吃上热乎的羊肉汤。等我回去,定要尝尝你亲手做的贺礼。"
信送出的第七日,谢昭然率先锋营夜袭敌营。箭雨纷飞中,他护着怀中的信笺滚进沟渠,银铃铛不知何时脱手,却在月光下撞出清响。恍惚间,他又看见沈清蘅倚在沈府墙头,腕间银铃随着她嗔怪的眼神轻轻晃动。
"等打完这仗..."他攥着染血的信笺起身,刀锋劈开夜色,"定要带着平安回去,站在你面前说..."风沙呼啸而过,将未说完的话卷向远方,唯有怀中那封带着温度的信,成了他在寒夜里最坚实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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