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沾湿的额发挡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巨大的打击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他低垂着脑袋,把希望寄托在魏常盈身上:“魏常盈,你过来帮我看看,照骨镜里映出的到底是谁。”
秦始皇时有一面号称“照骨宝”的铜镜,据说能够透视人的五脏六腑。面前这面镜子同样有“照骨”二字,两者之间不知道是否有渊源。
面对镜中诡异的画面,魏常盈心中已有判断。
她蹲在张恶子身旁,和黑蛇对视一眼后,才仔细描绘出“他”的模样:“他有一头及地的长发,柔顺,光滑,是黑色的,但黑中带着一些金属的光泽。”
“他的脸很清秀,是大家都喜欢的男大学生模样,皮肤很白,有蛇鳞镶在里头,不过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挺帅气的,就像漫画里的人一样。”
张恶子臭屁得很,觉得自己这张帅脸哪哪都是好的,魏常盈都记在心里,因此尽挑着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还长了一双好看的杏眼,双眼皮,长睫毛,瞳孔像是一颗红宝石,只是眼尾稍稍提了上去,温和中带了一点锐利的感觉。”
像极了张嘉鸣,却又不是张嘉鸣。
这就是张恶子本来的模样。
其实镜中还有一位肤若凝脂,眼灿如星的女孩,但她没有心情顾及,只知道张恶子一心赴死,而张嘉鸣也肯定是无力回天了。
她的嘴向来笨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慰的话,只能向黑袍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够为这一切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黑袍人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祇,在这世上也有许多他解释不了的事:“不死草的秘密掌握在灵山十巫手中,随着他们神格的陨落,个中奥秘已无人知晓。”
“你与不死草共生了一千八百多年,当中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我不能回答你。”
“张恶子,想来你应是早有觉察,何必再自欺欺人,你的妖魂同化了这副新生的躯体,张嘉鸣身死也已成定局,你强拘他的魂魄,不过是妨碍他重入轮回罢了。”
“自欺欺人,好一个自欺欺人。”张恶子自嘲地苦笑着,但依旧没有完全死心,把黑袍人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我了结此命,能否就此斩断与张家的因果,让后代脱离诅咒?”
黑袍人没有正面回答:“生即为死,死亦为生,天道轮回,万物生生灭灭自有缘法,非外力所能干涉。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诅咒和因果,怎不是你心中难以放下的执念?”
“你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死,这是你自己的修行,也是你自己的命数。”
魏常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向黑蛇,轻轻地抚上那坚硬的鳞甲。黑蛇吐着信子,用粗壮的蛇尾缠绕住她的手腕,当作是温柔的回应。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句:“财叔说你开学前要先去庆祝一下,等他旅游回来就带我们去酒楼吃佛跳墙,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提起财叔,张恶子最喜欢的孩子,他的心多少是有些松动的。
“魏常盈,你觉得鸣仔应该去投胎吗?还有我,我死了到底有没有用呢?”
魏常盈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财叔需要你。”
张嘉鸣是真的死了,但是张恶子还在,他还能够以大家长,或是张嘉鸣的身份活下去。
黑蛇逐渐显得有些躁动,它挣出了张恶子的怀抱,游走到黑袍人跟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碍于蛇身,只能持续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黑袍人能解兽语,听罢点头答应:“既是你所愿,我可送你一程。张恶子,无论如何,天地轮回并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迅速结印,金色咒文浮现空中,旋转排列成门的形状,空间扭曲成一个黑色的大洞,阵阵阴风卷着鬼哭狼嚎呼啸而出,一双白色的靴子踏着桃花瓣从门内踏出。
来人身穿白衣,头戴白帽,上面赫然写着“一生见财”四字。
他的声音极其尖细,像是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说话:“百年未见,大人别来无恙?三千里桃源地的蟠桃快要成熟了,金乌大人托小人传话,届时若大人得空,当备足美酒佳肴设宴款待,共赏桃源丰收盛景。”
黑袍人罕见地拱手一拜,尊他一声“七爷”。
白无常捂着裂到耳边的嘴“桀桀桀”地怪笑道:“大人这礼小人可消受不起。东海临渊凄苦幽寒,大人愿意镇守于此,实乃天下苍生之福气。冥君时常颂赞大人的劳苦功高,大人昔日之嘱托,小人亦未曾一日忘于心,若有消息,定当速速前来相告。”
“今日大人召唤小人,不知所为何事?”
嘴上客套的话说得天花乱坠,身体却晃来晃去没个正型,这阴测测的笑声听得魏常盈寒毛直竖,废了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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