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和燕乐看她:“这不是你的准备吗。”
“我想走和你想让我走,这是两回事。”丹灵伸手接住一只落在指尖的萤火虫,“我有我的原因,你也有你的,你知道我的,而我不知道你的。”
“孩子,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庆和燕乐道,“知道了会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丹灵有些气恼:“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还是个初入茅庐的孩子,但我想,我有知道一些真相的权利,而不是知道我不明白就不和我说。”
她似乎比初来驾到时多了些执著,或是在意,谁知道呢,丹灵自己都没有明白。
她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急切地想明白什么,想抓住什么,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
心中的急迫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从一开始就对一切表示好奇和奇怪,也对一切感到不解和困惑。
人究竟为何总在自相残杀,为什么不能去静静地享受生活的安谧,为什么一有变故就会感到人生无望,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夜晚的清凉不如之前的安宁,丹灵感到了燥闷。多了的温度,似乎是宣召起无端的不舍。
不舍?
指上的萤火虫飞走了,丹灵看着它离开,飞往了远方。
为什么不舍呢?是有什么留念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呢?
丹灵有些发愣,庆和燕乐看在眼里。
“孩子,你不如回头看一看。”庆和燕乐提醒她,声音带着夜的温凉,“一味的向前寻找模糊不清的答案,不如看看你的身侧,其中早已丰富多彩。”
“身侧吗?”丹灵微微拧眉,思索着,“我的身侧……有什么?我好像并不太清楚。”
庆和燕乐宽慰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些话的深意,此刻你需要体验的只是不明白的感觉。”
丹灵:“我现在明白不了,但是,我现在应该可以明白你做这么多的意义。我想知道你既然有得天独厚的力量,为什么没有力挽狂澜的勇气?反倒用了人的诡计去弯弯绕绕达到目的?”
“因为我有了顾虑。”庆和燕乐回道,“有了牵绊,于是不敢随意造次。”
“你在迁就?”丹灵眨眨眼,“你孤身一人,何来迁就呢?”
芩袅在不远处轻轻叫了一声,从那边飞了过来,轻巧地落在庆和燕乐肩上,又开始整理它的羽毛。
丹灵好奇看了一眼。
“谁和你说,孤身一人就不能有牵绊可以迁就呢?”温和的女子伸手抚摸自己的手背,她低垂着眸享受月华的温柔,“你活着,就会去到很多地方,每个地方都有生命,生命与生命之间,一直都有天然的心心相依。你说有迁就,何尝不是先有了心与心的链接,才有了迁就的机会。能有迁就是机会,又何尝不是我可以有机会运用我的爱呢?”
“爱?”丹灵重复这个字,“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很喜欢?”
庆和燕乐:“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难以理解。”丹灵这般说。
“你当然难以理解,理论知识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但缺少的往往就是去顺着理论由来的脚步去看看源头。”庆和燕乐向前,抚摸她的脸颊,“你已经在做了,只是需要时间等待那个节点,不必焦躁,你总会明白的。”
丹灵还想说什么,庆和燕乐抬眼往她身后一看。
“孩子,记住我的话,看看你的身侧。”她转身准备离开,走几步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似的,转头,“那里一直百花盛开。”
月下白发皎皎,她站在月华下,离别了很早之前相似的自己。庆和燕乐留下此话,便一步不回地走了,身影慢慢没入深夜,好像不会在出现。
丹灵原地怔愣了一会。
百花盛开?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
也没有花啊,她只是棵柳树,开不出百花。她是不是在说笑?
她还在想,身后大门口已经一个接一个进来刹不住跑步的三个人。
丹渡刚冲进来,满头大汗,一手拂在额前一扫汉意,深吸几口气,眯眯眼睛看到那里站的和白魂一样的人,用了一秒判断出那是丹灵而不是蓦离,她调整呼吸,朝那里喊:“姐姐——”
丹灵闻声回头,看见双手叉腰咧嘴大笑的石珩渡,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在这——”她朝那边走去,脚步稍快。
封确被石头追着跑,这超越认知的情况,已经使他在精神和身体两方面都得到了摧残。他靠在墙边喘着气,额前的湿发贴在脸上,此时正用衣袖擦拭着脸,听到了石珩渡的声音,以及她的用词,于是他朝那看去。
终于是个比较可靠的了,封确这么想。
他那一刻松了口气,虽然这个人有些清高,但不妨碍她实力很强,至少依仗着是可以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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