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明盯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程知暮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雾蓝色的墨绿光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某种小动物的皮毛。
英语课时,程知暮依然在睡。许朝明听了一会儿课,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那个黑蓝渐变的脑袋。就在这时,英语老师点了他的名字。
"许朝明,请回答这道选择题,并解释为什么选这个答案。"
许朝明猛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他刚才根本没在听课。正当他准备老实承认自己不会时,突然感觉到程知暮在桌下轻轻拉住了他的指尖。
那只温暖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一个清晰的"C",然后塞过来一个笔记本。许朝明低头看去,本子第一页赫然是那道题的详细解析和答案,字迹虽然潦草,但逻辑清晰。
"选C..."许朝明照着念了出来,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补充了几句语法解释。
英语老师点点头:"基本正确,但上课要专心。坐下吧。"
许朝明一坐下就低声对程知暮说:"谢谢。"
程知暮的脑袋动了动,算是回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过头,半睁着眼睛问:"哥哥怎么走神了?"
许朝明想说"还不是因为你",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无聊。"
程知暮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许朝明心上,让他耳根又开始发烫。
最后一节是地理课,程知暮终于醒了。他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听课,没一会儿注意力就从黑板转移到了许朝明身上。准确地说,是许朝明正在记笔记的手。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插图。程知暮看着钢笔在那双手中流畅地滑动,突然觉得这比枯燥的地理课有趣多了。他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向上,掠过许朝明挽起的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再到绷紧的下颌线,最后停在那双专注的眼睛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明明该是冷的,却在某个角度会闪过一丝温润的瓷釉光泽,像博物馆里那些珍贵的古法天目盏,在黑暗里蛰伏千年,只等一束光来唤醒内敛的星河。
许朝明察觉到他的视线,不自在地揉了揉微微发红的耳朵:"看什么?专心听课。"
程知暮咧嘴笑了:"哥哥,我很专心啊。"他故意压低声音:"只盯着你看呢。而且你也太可爱啦。"
许朝明听到程知暮那句"你也太可爱啦"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淡粉变成绯红,最后几乎要滴出血来。那对白皙的耳朵像是被火燎了似的,先是轻轻一颤,接着耳廓边缘的细小绒毛都微微炸起,程知暮闷头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他喜欢看许朝明害羞的样子,那比任何课堂都有意思。
随着许朝明低头,后颈处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翘了起来,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看起来确实像只炸毛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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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和星期五的课程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地收拾书包离开。许朝明把课本按科目和大小顺序排好,轻轻放进书包里,拉链拉上的声音清脆利落。程知暮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把练习册往包里一塞,拉链都没拉,露出半截皱巴巴的卷子。
“哥哥,你收拾东西的样子像在搞科研。”程知暮笑了一声,伸手戳了戳许朝明整齐的书包边缘,“连书包都要对称。”
许朝明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把桌上最后一支笔收进笔袋,拉链严丝合缝地对齐。程知暮盯着他的手指看,骨节分明,动作干净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教室里的日光灯有些晃眼,窗外是傍晚的深蓝色,走廊上传来其他学生嬉笑打闹的声音,但他们的座位周围却像是隔了一层安静的膜。
程知暮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许朝明的手背,一触即离,像是不经意的触碰。
“走了。”许朝明站起身,单肩背上书包,声音淡淡的。
程知暮慢悠悠地跟上,书包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拉链还敞着。走到门口时,许朝明忽然停下,转身看他。
“书包拉好。”
程知暮眨了眨眼,故意拖长声音:“啊——好麻烦。”
许朝明盯着他看了两秒,终于伸手,替他把敞开的书包拉链拉上,指尖碰到帆布时微微一顿,又很快收回。
程知暮笑了,眼睛弯起来:“哥哥真细心。”
许朝明没理他,转身往外走,程知暮三两步跟上,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下周见?”
“嗯。”许朝明应了一声,声音很轻,但程知暮听见了。
走廊的灯光昏黄,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偶尔重叠,又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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