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冯思燕的的声音,许平安知道这只是她例行的关怀,从未真的往心里去过。
“嗯”许平安轻声应答,她将鞋子脱下,动作安静到无人注意。
客厅里电视上放映的是苹果卫视,许新平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一瓶酒。听到女儿回家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这么晚回家,又跑去哪里了?”
女孩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妈!她踩到我的奥特曼了!”一个尖细的男童声忽然响起,许天麒从地上爬起,将手中的奥特曼玩具朝女孩砸去。
“你每天只知道在外面玩,考虑过对你弟弟的影响吗?”冯思燕一脸没好气地说道,尖细刺耳的声音穿过女孩的耳膜,她忍不住用手将耳朵捂起来。
许新平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嘴里灌了一口酒,冷冷地丢来一句话:“她早就被外面乱七八糟的人带坏了,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说完又挠了挠背,懒懒地将视线投向电视。
许平安停下脚步,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将玩具拾起放回桌面,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站在房门口。
她忽然觉得有一股压抑的疲惫感从脚底窜到脑门,自从妈妈去世后,这个家再也没有人愿意正视她,也没有人过问她今天过得如何。
瞥见冯思燕又作势要开腔,她只好默默地走进房间,顺手将房门反锁,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屋外的三人。
关上门的刹那,嘈杂又尖锐的声音通通被隔绝在房门之外,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许平安无声地倚靠在门板上,背后传来微凉的触感。她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顺着门板滑坐下来。
她从书包的隔层中再次翻出那张黑色名片,“力真实业,俞真…”,她无声地念出上面的名字。细白的双臂紧紧环住膝盖,她把头埋了进去,右手还死死地攥着那张名片。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俞秋风,她的妈妈。
她记不清妈妈的样子,只记得她永远穿着一身红色,身上总是带有淡淡的香味。或许那是母亲的味道,也可能是香水味。
俞秋风的嗓音十分温柔,说话时不急不慢的。她总是会给自己讲睡前故事、扎麻花辫,在去幼儿园的途中还会偷偷掏出各式各样的糖果,轻轻搂住自己,温柔地说:“安安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妈妈因为有你而骄傲。”
所有的回忆在她五岁那年戛然而止,她只记得俞秋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笑容越来越淡。去医院看望她的时候,听到医生一脸惋惜地说:“小朋友,你妈妈得了乳腺癌,你要多多陪着她。”
俞秋风的病从发现到离开不过短短几个月,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女人身穿一袭红裙,神情眷恋地摸着女孩的脸:“安安,妈妈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时的许平安并不理解什么是“不在了”,她连妈妈的葬礼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妈妈走后,许新平脸上没有悲伤,而是解脱地笑了。
面对才五岁的许平安时,许新平却忿忿地说:“妈妈去世了,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流,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冷血动物。”
再后来她就被许新平带到这座老房子中,与另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她时常从孙艺佳的口中得知一些事情,拼凑起来也算完整。
“你妈妈是个磨人鬼,你爸为了给她治病把家里的大房子都卖了,害得我们几个要挤在这么小的地方。”某天孙艺佳突然推开她的房门说道,说完后又转身去择菜。
“你阿婆那么有钱,为什么还不把你接走啊?”孙艺佳狠狠地盯住台灯下的背影,她看不到一点生活的盼头。
“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那个早死鬼?她的照片全都被你爸爸烧掉了。”这是孙艺佳在她日记中写下的文字,当晚女孩就将日记全部撕毁了。
那个叫俞真的女人是她阿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阿婆的名字。那个传说中家世显赫,却对女儿不闻不问的阿婆。俞秋风葬礼的那天,她都没听说俞真要过来瞧一眼。
如果俞真当时愿意对妈妈伸出援手,现在她的人生或许截然不同。可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许平安在这一小方天地成长了十几年,几平米的房间是她为数不多具有归属感的地方。
女孩双手渐渐收紧,右手的名片顿时被捏得翘起了边。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女笑靥如花的脸庞,以及那句“你还好吧”,将她尘封多年的心渐渐烘热。她渴望离陈儒艺更近一些,也只有她能让自己勇敢去尝试。
许平安咬了咬唇,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存进了电话薄。犹豫很久后,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你好…我是许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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