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当官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确实世代在汴京,在前朝当着大官。但是打仗打了这么多年,汴京百姓都不知道死了几轮了。咱们皇帝登基,他们瞧不起,又要巴结……受罪的,可不是夹在中间的二郎嘛。”
“我听说二郎在当官前,一路讨饭,比咱们过得都苦。幸好当年有一位女侠护送二郎来汴京,二郎一直很感激,年年都在找人。二郎现在身体不好,也是那些年受的罪反噬的……”
两个侍卫说些闲话,隔着屏风,他们只能看到姚宝樱贴着屏风的身影,看不到宝樱是不是在听。但密密细雨下,他们瞥到屋檐下站在窗下的负手青年。
至少,二郎是在听。
张文澜靠墙聆听——这些侍卫都是这三年才陆续到他身边的,对他的事情知道得不甚详细。他以指点水,在潮湿的墙壁上偶尔写几个字,提点他们。
他就是要让姚宝樱知道,他的三年有多艰难,三年前与她朝夕相伴的时日有多珍贵。
她大约是无情的。
所以他该用的手段,都要用出来。
唔,还有什么,能激起姚宝樱的好奇心呢?
烧得额头滚烫的青年右手握拳,掩在唇下,闷下一声咳嗽。他又在墙上,写了两个字——“婚事”。
站在屋檐下闲聊的两个侍卫睁大眼睛,看清郎君的提示,连连点头。
而张文澜这边,长青再次提醒一声。张文澜勉强对他们放心了,这才撑着疲惫的身体,草草给受伤的肩胛骨伤口包了一下,窝着身子先就着杂草堆,去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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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宝樱抱着膝盖,听聊天听得出神。
两个侍卫你来我往,聊天声快高得盖住雨声,生怕她听不到。她有点不好意思提醒他们,却拄着下巴,在他们的诉说中,捕捉到一丝细节。
长达几十年的战乱之后,北周皇帝收复山河,建立新朝。许是人才凋零,旧朝的官员便在新朝继续当官。许多在战乱中逃跑的大世家,重新回到汴京。其中,就包括关中张氏。
也就是,如今张二郎的本家。
但是……在三年前,姚宝樱护送张文澜来汴京的时候,并不知道张文澜是关中张氏的子弟,她只知道张文澜要找哥哥。而今,这些侍卫说,关中张氏人瞧不起张文澜,特意纠正张文澜的语调,要他学会说关中正音。
不提什么正音不正音的,在姚宝樱这样的江湖人看来有多可笑。单说张文澜不会正音这件事……
姚宝樱眼皮轻轻颤动,若有所思:以她那旧情郎的品性看,他该不会是冒充张家子弟,根本不是所谓的关中张氏大族子弟吧?
嘿。
张文澜,你很有可能,有问题哦。
姚宝樱浮想联翩,不断在心中对照她知道的旧情郎细节,与她此时听到的细节。
回想过去,她难免想到当初那个孤零零的可怜少年,说话轻声细语,笑容温柔自怜,总喜欢用一双神色无辜的眼睛追随她,看得她好心软……
姚宝樱心头一跳,登时有些心浮气躁,面腮泛白,不愿去想。
而她在这时听到了两个侍卫新的聊天内容:
“下个月,二郎就要和高家娘子成亲了。”
“二郎都二十二了,该成亲啦。听闻高家娘子文静娴雅,和二郎般配得很。”
“可惜高娘子太害羞了,平日都不出门应酬。没几个人见过她……”
“不应酬也好。现在世道这么乱,动不动兵变、刺杀的,高娘子待在府邸相夫教子,也安全些。”
姚宝樱怔怔听着:张文澜,真的要成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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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心事的前半夜很快过去,姚宝樱再被烛火照着,再是心情反复,也迷糊睡了几次。只是睡得浅,稍微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她便惊醒。
后半夜,雨悄悄然小了,只有一丁点儿沙沙声,像蚕咀嚼桑叶。
姚宝樱昏沉间,听到青年带着咳意的沙哑低声:“去睡吧,我来守夜。”
这声音……
姚宝樱像是在睡梦中被人猛推了一把,她听到温柔的唤声:“樱桃。”
她含含糊糊嘤了一声,瞬间清醒,结果睁开眼,看到四面高烛燃烧大半,蜡泪堆在四侧如雪堆。只余一点儿光的烛火映在屏风上,蓬头垢面的姚宝樱仰着头,在屏风上看到青年的影子。
好薄的影子,在白面屏风上飘曳如鬼影。
姚宝樱竟然没听到呼吸声,打个哆嗦:“谁叫我?”
没人应声。
姚宝樱:“张大人?
“张二郎?
“还是……”
她声音带点儿抖颤,小声:“闹鬼啊?”
隔着屏风,刚醒来的青年一边和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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