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李吟雪指尖迅速凝聚起体内三分之一的灵力，曲起指尖一弹，凛冽霜雪化成冰刃散开，“唰——”，逼得玄衣少年被迫与她分开。
却并没有恢复清醒，鸿芫通红双眼直勾勾盯着她所在的方向，像是着了魔，他唇角挂着血丝，意犹未尽舔了下嘴角，眸中藏着嗜血锋芒。
李吟雪深吸一口气，两三步站到他跟前，在鸿芫再一次扑身过来欲图咬她时，她抬起手，铆足了劲甩向他半边脸，“啪——”一巴掌印在他脸上，带起一阵强劲的风。
鸿芫被这一掌打得微微偏过头，白皙如玉的面庞留下数道红色指痕，无比鲜明。
经此一遭，他眼里暂且恢复一丝清明，心里却在反复回想李吟雪打向她的那一巴掌，比疼痛感来得更快的，是他剑主身上的沁人草木香，独一无二。
口腔里也好像破了皮，流出来的却是剑主身上的血，残旧铁锈味混着丝麦芽糖的甜味儿。自被封印后与李吟雪结契，剑主之血便是与他剑魂相连的根，亦是维系与支撑他存活下去的灵药，他守护剑主，亦是在保护自己，他显然可以辨清他剑主的血是何种滋味。
甜的。
见他朱红眼瞳又恢复如初，变回了琥珀色，李吟雪却不敢轻易放松警惕，“鸿芫，你如何了？”她摸了下颈处仍在渗血的伤口，好在流出的血并不算多。
她揉了几下自己的手掌，也不知道鸿芫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居然相当得硬，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她手心都疼得厉害。
“我很好。”鸿芫手捂着左脸，没感觉到疼，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他内心生根发芽，等待时机破土而出。
鸿芫视线落在李吟雪仍在流血的脖颈，那处已经被咬破了皮，残存的血似一条细密红线缠在白布上，又像是一捧新雪被染上鲜红朱砂，他心头忽然涌上愧疚，“剑主，我帮你止血……”
“不用了，我的身体与寻常剑修不同，伤口愈合得快，这点小事没必要动用灵力的。”李吟雪拂开鸿芫伸过来的手，声音宛如碎玉撞冰，清脆冷然。
“可是会疼。”鸿芫迅速接了一句。
闻言李吟雪愣住了，她活得向来粗糙，既身为修士，受点皮外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幸好她虽然修为不咋样，但伤口愈合的速度总是比一般剑修要快，所以她很少会被人问“疼不疼”这样的问题，早就习惯了。
她并不想被人称之为矫情，刚想说不疼，却突然听到鸿芫语气轻快地说：“剑主，要不你再打我一巴掌吧？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的神情认真又坚定，眼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叫人很难把他的这句话当做是缓和气氛的场面话。
李吟雪：“？”
又摸了下方才被咬过的地方，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了，李吟雪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来，无奈道：“鸿芫，方才打你巴掌是为了让你清醒一些……何况，打你巴掌我为何会感到开心？”
李吟雪扪心自问，她并无扇人巴掌的嗜好。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应该也不会有的。
“不会吗？”鸿芫反问道。
以前他被鸣焱驱使，悄无声息架在前来偷袭鸣焱的魔修脖子上，威胁他不许动时，鸣焱上前就甩了这魔修几巴掌，看着他绝望的模样，笑得无比灿烂。
还有一次，他们彻夜激战，鸣焱那个挨千刀的又把他泡在死人的血水里，自顾自跑去看别人互扇巴掌，看得起劲了还会鼓掌，命令他们继续扇巴掌下去，没得到允许就不许停下来。
耳濡目染许久，鸿芫潜意识里已经记住了“扇人巴掌”是一件会让人感到爽快的事情，虽然至今为止他还没被除了李吟雪以外的人扇过。
可李吟雪显然不太喜欢这样，鸿芫默默看她蹙起的眉，暗自在心里想，倘若注定要被人扇的话，那他也只愿意被李吟雪扇巴掌。
想到方才李吟雪打完他一巴掌后既不舍又担忧的眼神，鸿芫心里莫名觉得畅快得紧，居然会萌生恨不得能再多挨几下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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