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虽被皇帝诏入宫,姜焉却不甚紧张。其因有二,当今圣上宽厚仁慈之名闻名天下,是真真的仁君,其二则是太子也在,大燕皇室对投诚的云山族一贯礼遇有加,姜焉此番封侯,正是东宫为姜焉请的旨。
姜焉这人又生有一颗铁胆,聪明,又惯会蹬鼻子上脸,很能讨皇帝的欢心。
姜焉入了御书房便跪下了,口中道:“臣姜焉叩见陛下。”
燕帝搁下御笔,慢慢道:“齐安侯,你可知朕为何诏你入宫?”
姜焉眼也不眨就说:“臣愚钝。”
燕帝哼笑一声,说:“愚钝,你小子愚钝,这京都就没聪明人了。”
姜焉听皇帝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嘿的笑了声,说:“圣上谬赞,臣可不敢当。”
燕帝对一旁笑着的太子说:“你看,给根杆子就往上爬,哪个有他这样大胆?简直无法无天,难怪这才入京都这么些日子,就将京都勋贵招惹了大半。”
太子莞尔道:“父皇,叙宁正当少年,又正当意气风发时,轻狂些也是理所应当。”
姜焉当即道:“就是,谁不知齐安侯是圣人眼前红人,若是唯唯诺诺,岂非白做了一回御前红人?”
“感情还是朕宠错了你?”燕帝气笑了,拿折子点了点他,道:“也就仗着太子护着你。”
姜焉眨了眨眼睛,对燕帝道:“圣上,臣有罪。”
燕帝:“嗯?”
姜焉:“臣入宫前,把勇信侯府的程小侯爷打了。”
燕帝:“……”
“打得狠了?”
姜焉说:“活蹦乱跳的,还和臣去兵马司走了一遭。”
燕帝气笑了,骂道:“你这混账,就不该留你在京师过年,平白给朕添堵。”
姜焉长声道:“臣谢陛下隆恩,若非陛下恩赐,臣一久居塞外之人,如何能亲见京师海清河晏,太平盛景。”
“为守此承平,云山一族愿为陛下驱使,赴汤蹈火,誓将胡匪拒于关外。”
燕帝看着姜焉,半晌,叹了口气,道:“罢了,打了就打了。”
“福平,”他吩咐候在一旁的大太监,道,“明日去内库挑些东西,送去勇信侯府。”
大太监自是应是,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姜焉一眼,云山一族,齐安侯,当真是了不得了。不但得帝王倚重,也得储君青睐,若无意外,怕是要做两朝重臣了。
燕帝让姜焉起身,将手中的折子给大太监福平,对姜焉道:“看看,新送入宫的折子。”
姜焉也没客气,接过折子看了几眼,面上适时的浮现了讶色,斟酌着道:“六年前查可图死在风雪关,其胞弟呼邪王杀了大王子伏鹰,夺走可汗之位。查可图有四子,一个六年前死于宋廷玉宋将军手中,还有两个死于内乱,只有次子翟赢逃了,流亡于草原各部。”
“臣不曾见过翟赢,不过此人能在草原各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还能收拢势力杀回王庭,的确不是寻常人物。”
“呼邪王骄奢淫逸,胸无大志,不足为惧,”姜焉说,“如今换了翟赢,依奏报上此人的行事作风,只怕等他坐稳可汗之位,定会挥兵来犯。”
燕帝眉心紧皱,道:“边关这才平稳了几年啊。”
太子开口道:“父皇不必担忧,翟赢甫登可汗之位,根基不稳,短时间内必然不会大举犯边。”
姜焉抬头看了看燕帝,嘴唇微动,可话到舌尖却还是咽了下去。其实此时正当胡人王庭动荡之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可燕帝并非好战之君,如今大燕也没有能孤军深入草原的将才。
突然,燕帝说:“朕已经许久没听人提起过宋廷玉了。”
太子和姜焉都是一愣,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燕帝长叹道:“要是宋三郎还在……”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他摆了摆手,太子和姜焉行了一礼,“儿臣/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姜焉缀在太子身后半步,太子道:“叙宁,孤瞧你方才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
叙宁是姜焉的字,说来这个字还是今上起的,是赏赐,亦是恩宠。
姜焉思索片刻,道:“殿下,六年前一战,大燕损失惨重,北境胡人诸部亦是如此。这六年来,呼邪王骄奢,行事又酷烈,各部多有不满,翟赢能如此顺利诛杀呼邪王与此也有干系。诚如殿下所言,翟赢初夺权,当务之急便是坐稳可汗之位,既然如此,臣想,不若趁乱杀入草原。”
太子揣着袖子,闻言笑了笑,道:“你说的孤也想过。”
姜焉抬头看向太子。今上与中宫鹣鲽情深,后宫形同虚设,如今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太子是嫡长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眉目清雅俊秀,像极了燕帝,却较之多了几分锋芒。
不同于燕帝是守成之君,太子有开疆拓土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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