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在梦里。
看周围的场景,是一个湖边。
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银灰色的光晕,薄雾如纱幔般在水面浮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腥气和淡淡的铁锈味,像是陈年的血渍渗进了每一缕夜风。湖岸边的芦苇丛中,萤火虫般的幽蓝光点忽明忽暗,却不是生灵的荧光,而是某种磷火般的冷光。
城主跪坐在湖畔的礁石上,猩红的裙摆浸在湖水中,晕开一片暗色。
她手中捻着的红线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刚从血管中抽离。针尖刺穿白裙的"沙沙"声格外清晰,每缝一针,湖面就泛起一圈不自然的涟漪——那涟漪扩散到湖心时,隐约可见水下漂浮着无数苍白的人形。
三步开外,少年单薄的背影微微颤抖。他跪在泥泞的岸边,十指深深插入潮湿的泥土。一支雕着蝴蝶的银簪静静躺在他面前,簪尖沾着新鲜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少年颤抖着捧起一抔土,泥土从他指缝间漏下时,意知州看见他手腕上缠绕着与城南溪如出一辙的红绳。
意知州向前迈步。脚下的枯草发出细碎的断裂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脆弱的梦境边界。当他伸手即将触碰到少年肩头时,突然注意到湖面倒影——水中映出的不是少年,而是穿着染血白裙的林澜笙!
"叮铃——"
刺耳的银铃声如刀锋般劈开梦境。意知州猛地坐起,冷汗顺着脊椎滑下。
窗外,檐下的青铜铃在夜风中疯狂摇摆,而他的掌心正传来尖锐的刺痛——一枚染血的银簪碎片不知何时已深深扎入血肉,簪头的蝴蝶翅膀残缺不全,却仍能看清上面刻着的细小字迹:
"献予吾爱暄和"
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好重叠在"12"的位置。
叮铃——
钟声如闷雷般在整座不夜城上空炸开,震得窗棂簌簌作响。他低头看向掌心,那枚染血的银簪碎片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某种警告。
来不及细想,他翻身下床,推门而出。
走廊里,烛火早已熄灭,唯有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投下斑驳的暗影。
而就在这光影交错间,无数半透明的身影正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有的脖颈断裂,有的胸口空洞,有的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是鬼魂。
而且,比之前在城主府看到还要多。
意知州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移动。按照约定,他们应该在二楼大厅汇合。
大厅里,漾轻舟正用不知哪来的扇子抵住一个鬼魂的咽喉,惊时涧的匕首插在另一个鬼魂的眼窝,初醉栖和云寻溪背靠背站着,脚下已经倒下了三四具正在消散的灵体。
"你迟到了。"漾轻舟头也不回地说,扇骨一拧,面前的鬼魂发出无声的尖叫,化作青烟消散。
"这些鬼魂不对劲。"惊时涧拔出匕首,甩掉上面粘稠的黑色液体,"之前它们根本不会攻击人。"
意知州皱眉,目光扫过大厅。确实,这些游魂原本只是安静地徘徊,但现在,他们空洞的眼睛里泛着红光,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
"是因为这个吗?"初醉栖突然指向天花板。
水晶吊灯的残骸上,不知何时缠满了红线,像血管一样搏动着。而更诡异的是,那些红线正一滴一滴往下渗着血,落在地板上形成细小的血洼。
"规则第五条,"云寻溪轻声说,"''''请不要让鬼魂发现你能看见他''''。"
众人瞬间明白了。
——刚才他们,直视了那些鬼魂。
"走。"意知州当机立断,"去未名湖。"
走廊里的鬼魂越来越多,他们不得不一路厮杀。惊时涧的匕首划开一个又一个灵体,漾轻舟的扇子如刀锋般旋转,初醉栖和云寻溪配合默契,一个吸引注意,一个直击要害。
意知州冲在最前面,脑海中回放着梦中的场景——未名湖畔,少年埋下的银簪。如果那不仅仅是梦……
"左转!"他喊道,记得来时的路标指向一条偏僻的小径。
小径两侧的树木扭曲如鬼爪,树皮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在渗血。脚下的石板路越来越湿,最后几乎变成了沼泽,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这路不对。"惊时涧突然停下,"我们刚才经过这棵树三次了。"
"是鬼打墙。"漾轻舟冷笑,"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去湖边。"
初醉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香灰,撒向空中。灰烬飘散的瞬间,前方的雾气散开一条路。
"走!"
未名湖平静得如同一面黑镜,倒映着血色的月亮。
意知州直奔梦中少年埋簪的位置,果然,那里的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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