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里盛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蒸腾的热气裹着饭菜香,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蝉鸣声依旧聒噪,电风扇摇头晃脑发出吱呀声响,搅不散黏腻的暑气。
"圆圆快吃饭吧,明天还要去惠北一中报道。"刘枝艳用公筷夹起金黄油亮的鸡腿,放进孙女碗里。
鸡腿在瓷碗里打着转,沈妧盯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顿,屏幕蓝光映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指尖划过社交软件里同学们分享的高中生活,她含糊应了声,却没放下手机。
老人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舀起瓷勺里冰镇过的绿豆汤。
浅碧色的汤汁里卧着几颗红枣,在晚风里泛着微光。
"这鸡腿特意留的,你最爱吃奶奶烧的酱香味。"刘枝艳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白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记得把空调定时,可别贪凉。"
沈妧终于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瓷碗里的鸡腿早已没了热气。
牙齿咬开酥软的鸡皮,酱香混着肉汁在舌尖漫开。
忽然想起小学时,奶奶也是这样把剥好的虾仁塞进她饭盒。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葡萄架,在青石板上筛下斑驳的银网,将祖孙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真别叫乳名了,同学听见要笑话。"沈妧嘟囔着,腮帮子却鼓得像偷吃的小仓鼠。
“圆圆不挺好听的,这么多年叫顺口了”。
刘枝艳笑着往她碗里添绿豆汤,浅绿的汤汁溅在少女腕间,惊起一片细密的水珠。
竹制风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老人起身拍了拍扇叶,金属网罩上簌簌落下几缕银发。
"明早得早起,校服熨好了放衣柜第三层。"刘枝艳的声音混着风扇转动声,"记得带保温杯,食堂的汤烫,用杯子晾着喝......"
话音未落,沈妧已经夹起一筷子凉拌茄子塞进嘴里,故意含糊不清道:"知道啦知道啦——"
夜风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葡萄藤叶沙沙作响。
沈妧望着奶奶鬓角的白发,忽然觉得那些唠叨像浸透月光的棉絮,轻轻落在发烫的皮肤上。
瓷碗见底时,暑气不知何时已散了大半,只有院角的夜来香,正在月光里悄悄绽放。
沈妧端起空碗准备往厨房走时,听见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
回头看见刘枝艳正弓着背从里屋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个红绸布包,边角处的丝线都磨得起了毛球。"等等!"老人快步上前,发梢沾着的葡萄叶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有样东西要给你。"
红绸布被层层解开,露出釉色温润的青花瓷瓶。沈妧盯着瓶身上蜿蜒的牡丹缠枝纹,突然发现某个花瓣边缘有道极细的裂纹,像条浅淡的疤痕。
"这是你太奶奶传给我的,"刘枝艳用指腹摩挲着裂纹,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当年她抱着这瓶子躲日本兵,摔在青石路上磕的。"
"这么贵重......"沈妧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瓷瓶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瓶身系着的褪色红丝带轻轻颤动,恍若记忆里奶奶系在她书包上的红头绳。
"再贵重也比不上我孙女。"刘枝艳突然提高声音,把瓷瓶塞进沈妧怀里。
"明儿你带去学校,课间摘朵蒲公英插进去,可比城里买的假花鲜活!"老人转身收竹帘时,衣角扫过石桌上的水渍,"对了,通知书装文件袋了吗?别学你爸当年,临上车才发现准考证落枕头底下!"
沈妧抱着瓷瓶往屋里走,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唱。
那调子她再熟悉不过,幼儿园午睡时、生病发烧时,奶奶总把她搂在怀里哼这支《茉莉花》。
夜风裹着歌声钻进耳朵,她突然停住脚步:"奶奶!等我考上大学,带你去扬州看真的茉莉花!"
台灯下,沈妧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校服第三颗纽扣有些松动,她正犹豫要不要找针线,忽然瞥见门缝里透出的暖光。
蹑手蹑脚走到奶奶房门口,看见老人戴着老花镜,枯瘦的手指捏着银针,在袖口处来回穿梭。
"奶奶你怎么......"沈妧话没说完,刘枝艳已经头也不抬地接上:"就知道你这小迷糊瞧不见。"
银针在灯下划出银亮的弧线,"当年给你爸缝书包带,他还嫌我老土,结果开学典礼背着开线的书包,被老师叫家长!"
沈妧蹲下来,看着奶奶发间新添的白发。记忆里那双能包饺子能编蚂蚱的手,如今布满褐色的老年斑。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她话音未落,老人突然戳了下她额头:"傻丫头,奶奶还能给你缝几年?"
深夜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蛙声从池塘那边漫过来。
沈妧盯着手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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