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就在此时,辛夷的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暗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呛咳喷出,星星点点溅落在辛胤玄色的衣襟和他自己雪白的中衣上。
辛夷的眉头瞬间皱起,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刚刚那点微弱的生机仿佛又被这口血彻底抽离,气息更加微弱。
辛胤的动作彻底僵住,看着那刺目的血迹,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他怔怔地看着辛夷痛苦扭曲的侧脸,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支离破碎的过往——
那时候,他还不是辛胤,没有这个尊贵的姓氏。他只是个无名无姓、在泥泞里挣扎求生的孤儿,像野狗一样被人贩子用几两银子卖进了这雕梁画栋、却比蛇窟更冰冷的辛府。
他曾天真地以为,这里是救赎,是温饱。直到某个同样寒冷的清晨,冰冷的镣铐锁住他的手脚,尖锐的银针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稚嫩的皮肤。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被盛入精致的玉碗,送入那重重帷幕之后,供养着那位从未露面、据说病入膏肓的少爷。
他哭过,撕心裂肺地求饶过,甚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试图逃跑过。换来的,只有更凶残的毒打,和下一次被放得更多的血。那时,他蜷缩在柴房冰冷的角落。
心中只有滔天的恨意——恨这不公的世道,恨这吸血的府邸,更恨那个夺走他一切、连面目都未曾见过的“哥哥”。
可此刻,看着怀中人因为痛苦的容颜,听着那破碎得不成调的呻吟……那股积压了十几年的刻骨恨意,竟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在一种更尖锐、更陌生的情绪冲击下,开始动摇、消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钝痛。
“真的……就这么痛苦?”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出口的嗓音沙哑干涩。
辛夷自然无法回答。他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将脸更深地埋进辛胤的颈窝,汲取着那一点微薄的凉意,身体因剧痛而间歇性地痉挛着。
那纤细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唤醒了辛胤身体深处最原始的躁动,可此刻,那点邪念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彻底压制。
辛胤的目光复杂地扫过辛夷苍白汗湿的侧脸,扫过他因痛苦而紧咬的下唇。
这位金尊玉贵的少爷,生来便拥有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却也从小被这身沉疴痼疾折磨得体无完肤,在药罐和病榻间苟延残喘。这份痛苦,并非他所愿……
“你我都受够了这世道的苦……”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像是在安抚怀中濒死的人,又像是在说服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片刻的死寂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辛夷的身体调整了一下,让他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半扶半搂,如同守护着易碎的珍宝。辛夷此刻已完全陷入昏迷,只剩下身体本能的微弱颤抖,和对他体温的依赖。
辛胤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张口,狠狠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带着生命的气息。
他将那根染血的手指,缓缓地送到辛夷紧闭的唇边。或许是那熟悉的、带着特殊力量的铁锈气息唤醒了辛夷身体深处的记忆,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昏迷中的辛夷,竟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唇,如同初生的幼兽,本能地含住了那根手指,开始微弱地吮吸、吞咽。
温热的、带着奇异力量的血液流入辛夷干涸灼痛的喉咙。奇迹般地,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邪火,仿佛被这鲜血中蕴含的某种力量暂时安抚、压制。狂暴的势头肉眼可见地减弱了几分。
辛夷沉重的呼吸似乎也顺畅了一点点。他眉头微舒,眼角却悄然滑下一滴泪。
辛胤的心,被那滴泪狠狠烫了一下。
窗外的风雨依旧狂暴,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纠缠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辛夷的呼吸在辛胤鲜血的滋养下终于趋于平稳,虽然依旧滚烫,却不再那般骇人。
辛胤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在榻上,试图抽身去处理晕倒在地的小青。然而,就在他刚刚挪动身体的一刹那——
一只冰凉的手,攥紧了他一片衣角。
辛胤的身体僵住。他低头看着那只手,看着辛夷即使在昏睡中也依旧不安稳、微微蹙起的眉头。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某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席卷了他。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他没有强行掰开那只手,也没有离开。
他缓缓地、和衣躺在了辛夷的身边,就在那张宽大的、属于辛夷的床榻之上。他伸出手臂,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那个依旧滚烫的、脆弱的身躯重新揽入自己怀中。
辛夷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寻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紧蹙的眉头竟奇异地舒展了些许。
辛胤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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