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言语松鹤年也不戳破，化神修为已经够了上头的门槛，只不过金鼎现在位置特殊，常规飞升路怕是有些麻烦。
不过对于少年而言，这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松鹤年戳戳他的衣袖，对着那截白皙的手腕发呆。
“都说九重天之上亦有天外天，我等虽是触不及，不知可有九重天仙人飞升而去？”柳暗花沉声问道，散漫中划过一道凌厉。
“要说古往今来却确实有，姬华、崇业、曲相等上古大能，可要说近千年来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我觉得终有一日，阿絮应当也会位列仙……”松鹤年回答的很快，也很确定，但瞬息间，嘴角笑意不再，收住话锋之际，赫然是有了些猜测。
他话音未落，便已瞧见那双白净的手骤然握紧，捏的玉杯欲碎，指节凸起，僵在原地。这和他预料的答案一点都不一样。
柳暗花不质疑他话中真假，这回答如惊雷般振的他心胸发疼，脑海中更是嗡嗡作响，仿若韩阳那怨魂冲他狂笑不止。
嘲笑窥破一切救不了自己，嘲笑他血战至死却换来万人唾弃，嘲笑他机关算尽终究满盘皆输。
一片漆黑的眼前宛若那老东西死前最后的狰狞，和那扇被自己锁起来的山门。
不应该啊，怎么会没有飞升之人？
他碎了囚山阵，炼成了冰人佣，重铸南浔关，疏通往生要塞解了那万魂窟中的滔天怨念，通往天外天的朝圣门理应畅通无阻。就算九重天踏入炼虚之人少之又少，那至少镜蘅应当有了仙人身，他为什么不走那朝圣门？
宫越鞅一朝陨落，镜蘅仙尊就应当破了最后一道心魔劫，以金仙大全境飞升才对。
这其中出什么差错了？
难道他师尊渡劫有异？
难道养心殿那群脏东西留了一手？
难道天命骗他？
亦或是……
柳暗花不知晓，自己那副浑不在意的脸色早已破功，只觉心口倏地一疼，那股相伴多年的魔气熟练地从可怖的疤中探出，点点攀附在少年苍白的皮肤上，如藤蔓般扩散的触目惊心。
不过他反应很快，重重的咬了一口舌尖，在识海中对着这不听话的玩意一顿呵斥，就扯回了陷入恐慌的思绪。
“我就算了。”
一切发生的很快，少年迅速松开可怜的茶杯，将手藏回袖子中，颇有几分心虚的低下了头。无论于公于私，修行之人身上出现魔气，在云端都是大不该之事。
不过松鹤年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变得异常沉默，也没对他的敷衍做什么反应。
柳暗花停顿间的变故他一一看在眼中，苍白的人自己看不见，但是那些流淌在肌肤下一道道骇人的黑印其实早就暴露，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不过不等他的灵力渗入，柳暗花就找回了神志，将那些东西再次隐藏了起来。
他不知仅仅一个‘无人飞升’会引得少年如此失态，不禁痛恨当年大意，百密一疏中，还是让接触到了那些陈年旧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下最起码有一个突破口了。
一时间对坐二人心思各异，诡异的默契让他们同一时间开口欲语，却又咽回去换了说辞。
松鹤年说：“看你口味不那么嗜甜，那下回换一家的糕点给你带吧，这天也是越来越热了。”
柳暗花说：“都好都好，你的品味自是好的。”
草草拜别后，柳暗花也没管这人去了哪儿，只是有些泄气的往榻上一卧，皱着眉将思绪拉回到那时。
真要去细想那时候的事，倒是要费点功夫。
这边人考究着自己往昔所作所为，灭魂海也迎来了他们的‘贵客’。
虽然仙魔之分在九重天并没有那么大矛盾，但大名鼎鼎的镜蘅仙尊现身魔修聚集之地很难不引人瞩目，尤其这人一来就直奔那暗了快两百年的青河官邸，更是瞬间惊动了坐镇黑水红溪的二人。
“镜蘅仙尊？”
“哟，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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