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配和我比?”钟粹宫蘅芜苑,景宝林夏诗棠气恨道。
本来皇上连着来自己这里,眼见得就是这批进宫的妃嫔里第一人了,不想半路杀出个江宝林。
江宝林她记得,选秀时就抢了自己的风头,可那女人既无规矩、又无才情,家世也不比自己尊贵,怎么就能分走自己的宠爱呢?
况且皇上虽在这里三天,却并未提过免她请安一事,那女人又是凭什么得了皇上怜惜?
宫里不比家里,容不得她这个小小宝林摔些器物发作,景宝林只得把指甲狠狠攥进肉里:“江氏,你我走着瞧吧。”
如果江书鸿能听到她这话,一定会莫名其妙:你我二人又何时需要比个高下了?
她从未对标景宝林,也未对标这一批一同进来的任何人,甚至也未曾想和高位那些嫔妃争什么。这后宫的女人一茬接一茬,赢了一个,又怎么保证赢下一个?她从未想过和她们斗。
她要直击重点,拿下皇上,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这不代表,别人找上门来她还要躲着。得罪过她的,也别想过得好。
说的就是你们,薛昭容和刘采女。
却说这日晚上,萧景明来到锦绣居,自是又一晚好滋味。
正当江书鸿也以为皇上要再来,准备找个理由避一避风头时,他的光临戛然而止了。
并不是锦绣居不得皇上意了,而是边疆战事又起,战报频传,绊住了皇上的脚,接下来近十日都未曾进过后宫。
大晟国的北部毗邻几个小国,如匈奴、鲜卑、柔然、突厥等,时人统称为“北狄”。北狄诸国常有进犯,虽国力都不强,却因其游牧民族特有的机动性,总无法被一网打尽,是以边境常年是有兵力防着的。
然而北狄这些小国,不知怎么突然学聪明了,竟联合起来进军大晟!
以大晟的国力,其中任何单一的小国都不足为惧,然而其联合起来,便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原本大晟的优势就在于人数众多,如今人数上的差距大大缩小,中原的士兵又向来不如游牧民族的骁勇善战。措手不及间,边境线竟有部分失守。
建国以来,大晟何时有过这种危机?若不能解决,便是永熙帝遗臭万年的罪过了。
因此萧景明这几日焦头烂额,确实没有半点踏入后宫的心思。
……
江书鸿记得,江书祺就是在这场战事中积攒起了功名。
他生来锦衣玉食,十指不沾尘沙,连马鞍都是铺了三层软绸的。
这样的哥哥在边境北部的黄沙里,面容会被朔风吹得皴裂吗?十指会因握枪持剑磨出茧子吗?他吃得惯粗粝的军粮吗?
她的哥哥退敌十二阵,斩首八百,班师回朝时被皇帝亲封左骁卫大将军。
她的哥哥放着京城的繁华和世家子弟的享受不要,自请重回边境,镇守疆土,以防北狄再犯。
于是皇帝才又封了他边三镇节度使,亲口说“有爱卿在,朕高枕无忧”。
于是哥哥每逢受人弹劾,皇帝扶额忧心之时,她都在旁安慰说:“只要皇上信哥哥就好。”
只要皇上信哥哥就好。
而如今,四年后的她,灵魂在皇上的身体里,终于得知了这些弹劾是出自皇上的授意。
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皇上瞒着她的、叫她和哥哥被耍得团团转的事吗?
江书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批阅起奏折,试图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出乎意料地,批阅奏折对她并不困难。皇帝这具身体好像带有肌肉记忆,落笔就是萧景明的字体;她又常在养心殿伺候笔墨,模仿他的语气也并不难。
“……恳请缓征钱粮,以免民困。”
不是这个,却也紧急,她批阅道:“依议。务令实惠及民,毋任吏胥舞弊。”
“……潘庭柏晓畅河务,可授总理河道,督修黄淮。”
也不是这个,但举荐这人父亲提过,是踏实办事之才,她便批复:“依卿所奏,著潘庭柏以右都御史衔总理河漕。”
“……恭惟皇上德配乾坤,明同日月,敬祝万岁万万岁。伏乞圣鉴。”
纯粹的拍马屁,江书鸿:“朕安。尔等官吏,惟当以爱养百姓为要。”
…
一通批阅下来,奏折中并不见她要找的内容。江书鸿思索片刻,走向了平日并不让后妃进入的养心殿小书房。
即使受宠如她,也从未被召来这里过。
翻腾一阵,终于在书桌找到一处暗格,里头是一沓密信。江书鸿随手抽出一张,上面赫然写着:
“尚书左侍郎夏氏与中书令薛氏交往过密…”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几年前那桩旧事,她想不明白的疑点,终于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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