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晚上都没好好睡着过。
快天亮的时候勉强闭了闭眼,才一会会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不响,轻手轻脚的。
但沈初接受过特殊训练,瞬间就察觉了。
林墨醒了?烧退了?
沈初听见林墨叠完被子,往楼上去了。
忙下床,退开门:“等等!”
林墨止步。
沈初头发凌乱,睡衣的领子歪着,拖鞋只穿了一只。
急急忙忙跑出来,从书桌上拿了样东西,对着林墨的额头。
林墨顿了顿,撇开脸。
与昨晚昏睡时的粘人截然不同,疏离得很。
沈初觉察到,忙给林墨看手里的治疗仪,解释:“给你量下体温。”
说得急了,没注意嘴角的血痂,扯开了伤口。
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林墨立刻低下头。
沈初抬手。
折腾了一晚上后愈发疲惫,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手臂更酸了。
眉不舒服地蹙了蹙。
眼皮酸胀得很,睫毛颤抖着,遮不掉发青的眼睑。
林墨将头低得更下去,还撩开了自己的额发。
“35.6℃,您的体温正常。”
诊疗仪上传出机械女音。
沈初松了口气,拿来书桌上的退烧药:“赵时笙说了,刚退烧不要掉以轻心,会反复,最好再吃一粒药,巩固下。”
将药递给了林墨。
林墨没接。
他有发过烧,却从来没吃到过药。
买药需要花钱,林家不舍得为他花钱。
每次着凉发烧都是让他喝点热水自己扛过去。
甚至看到他又一次地发烧,不仅不关心,还会辱骂他。
“又生病了,这么不注意,以为钱好赚,是大风刮来的吗?”
实际上,他总是被赶到杂物堆里睡觉。
夏天热到中暑,冬天冻到发抖都是家常便饭。
沈初不知道林墨此时心中所想,见对方没接,只以为对方怕苦。
昨晚喂药的时候就是这样,才送进口,林墨就抗拒得厉害,要吐掉。
若不是他故意板起脸,告诉林墨如果吐掉就不是好孩子,林墨是不肯咽下去的。
这会恢复了清明,不再像昨晚那样好骗。
沈初将目光投向空了的水杯:“我去给你倒点水。”
往水里加点糖喝下去,应该不那么苦一点。
赵时笙也真是的,退烧药就不能做成片剂的?再不济做成糖浆的也行。
“不用了。”
林墨拦住沈初,没有立即喝药,而是上了楼,倒了杯温水下来,塞给了沈初。
再接过药水,一饮而尽。
沈初将水递过去。
“不需要。”林墨拒绝。
水不是给他自己喝,是给沈初喝的。
沈初的嘴皮干得厉害,嘴角扯出的伤口正渗着血丝。
沈初不明白林墨的意思,短短两句话显得对方更疏离。
想来也是,明明生硬地拒绝了对方,又忽然让人进了家门。
都没有相处半日,就把人丢在家里三天三夜不闻不问。
还以为无法关窗,让人着凉发热。
疏离是正常的。
沈初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还有其他事吗?”林墨问。
沈初摇头。
“早上起来我需要做哪些家务?烧水?洗衣?拖地?”林墨又问。
在林家时,早上的活没干完,他是不能去上学的。
沈初的头摇得更厉害了。
有恒温锅炉,热水自己会烧;有洗衣机,衣服也能洗;拖地就更不需要了,有扫地机器人。
“都不需要?”
林墨意外,确认了一遍,“真的?那我上学去了?”
沈初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林墨:“?”
“我的意思是不急着去上学,你才康复,我可以帮你请假。”
“不了。”林墨拒绝,“我已经三天没去上学,不能再请假。”
很快,楼上传来关门声,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沈初握着水杯,懊恼。
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想了一晚上的说辞与道歉,一句都没说出口。
连家里的权限都没给林墨设,晚上回家又得让他敲门。
太废!
他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
恹恹地回床躺着,依旧没有睡意。
正好看到了李铭琛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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