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她们两个月里最后一次并肩行走。
明明只是走一段熟悉的回家路，任星河走在她身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垂着眼，看不出神色。
徐濛偶尔偷偷瞥她一眼，又赶紧别过头。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许只是怕对方开口，也怕对方始终沉默。
“明天就要去比赛了。”
“嗯，我等你回来。”
“那我先回家了。”
她们的相处变成了一种时间表上的空隙，只能在上课并肩，走廊擦肩、手机振动的瞬间交换只言片语。
任星河的信息变得简短，却依旧守时；每一条都像被斟酌过的回应，没有情绪，但永远在。
时间就在这样不咸不淡的日常中被消磨干净。
第二天。徐濛还是和陈淑逾一起，坐上了飞往深城的飞机。
在起飞前，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锁屏。上面还停留着那天任星河发来的最后一句话：“比赛顺利，加油，别紧张。”
没有表情，语气平平，但她还是盯着看了很久。
飞机掠过云层，阳光从舷窗边洒下来，照得她眼睛有点酸。她努力调整呼吸，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专注比赛才是正经事。
可现实总是擅长和人心开小玩笑。
比赛的节奏紧凑，准备环节、队内对稿、模拟辩驳，一环接一环地推进着，密不透风。
陈淑逾状态一如既往地稳定，她偶尔会拍拍徐濛的肩，说：“别太累啊，等拿奖之后吃火锅。”
徐濛点头，嘴角也会配合地扬起一点笑意，可转头就消失了。
她告诉自己该兴奋，该专注，该享受这场比赛。
可偏偏每次站上讲台，她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往台下扫。明知道任星河没有来，她还是忍不住地看。
观众席里人来人往，每一张陌生的脸都不属于她，却又在灯光交错间模糊成一个个可能的轮廓。
她以为看到她了。可每次看清，都是空的。
她心里空落落的。
是不是……自己太依赖她了？
这个念头在某个夜里悄悄冒出来，像是一枚薄薄的针，轻轻扎破了她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情绪。
她开始迟疑——
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到底是把任星河当什么人了？
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想过要分得那么清楚。
可这场比赛，逼得她必须去面对：当那个人不在身边的时候，那些想分享、想依靠、想要一个眼神回应的冲动，从哪里来，又要归于哪里？
比赛这一天，她们的战绩依旧漂亮。现场的掌声一波接一波，同组成员围着她们欢呼庆祝，陈淑逾甚至给她递了块巧克力说：“你表现太棒了，下一届我们还搭档。”
她也笑着接下巧克力，说：“好啊。”
笑容维持得很久，久到嘴角都有点酸。
直到她走出会场，站在空旷的候车点上，看着街道尽头的天色慢慢暗下去，手里还攥着那枚未拆的包装纸。
她忽然发现虽然赢了比赛，但——自己并不快乐。
所有人都在为她鼓掌，为她庆祝，可她心里空了一块，空得像站在台上的时候看向台下的那一眼——
她想要分享喜悦的人，不在身边。
她忽然好想回家。好想见她。
徐濛回到酒店，洗完澡，她站在窗前，望着深城夜景的灯火，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却什么都没传来。
她也没主动发出去什么话。任星河那条“比赛顺利”的消息还躺在对话框的最上面。
她轻轻咬着下唇，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听见任星河的声音了。
不是没有别人陪在身边。陈淑逾在，队友在，甚至导师也偶尔来鼓励她。但她仍然觉得，那一块最深的空白，别人填不上。
她有些不安地坐回床沿，心跳莫名有些快节律变得不受控。
一开始，她以为是朋友，是很重要很亲近的朋友——那种只有两个人懂彼此节奏的亲密。现在，她开始怀疑。
如果只是朋友，她不会在比赛场上那么本能地想去寻找任星河的身影吧？
如果只是朋友，在任星河靠近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心跳这么快？
她曾试图用“像亲人一样”去形容。
可是……这真的只是亲人吗？
她闭上眼，去回忆任星河靠近她时的某个瞬间——是那晚雨后的屋檐下，任星河俯身帮她擦肩上的雨水，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那一刻，她全身像是触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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